第九十九章 消弭南北内战(十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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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冒长叹一口气:“据我所知,日本军舰训练时都是打移动靶船的,甚至靶船的移动速度还非常快。没想到北洋海军竟然是如此做法。要知道靶船不动,军舰在射击的时候就可以提前量好了距离,按照这个浮标发炮,当然是百发百中。可是战场上能这么打吗?将来若是中日进行海战,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张文宣是是从陆军转来海防的,他本以为北洋水师强大无比,跟着北洋水师照猫画虎不会有什么错。谁知道让罗冒一说,他也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了。虽然张文宣不太懂究竟该怎么训练,可打炮与打枪是同理,固定靶和移动靶的区别他还是知道的。

“罗哨长,你可否为我们演练一番?”张文宣对罗冒道。

罗冒点点头:“来人,给拖靶船打旗语,让他们将靶船拖至15里以外,全速前进。”

张文宣听罢,差点没一跟头栽倒在地。他组织刘公岛实弹训练,不仅靶船不动,而且距离也就7、8里。没想到罗冒居然让靶船在十五里以外全速前进,这能命中吗?张文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罗冒亲自炮,通过一系列的校正,果然仅用一炮就将靶船击得粉碎。张文宣见状,命令刘公岛连放了4艘靶船,都是在15里以外全速前进,结果无一例外,全部是一炮命中。张文宣被罗冒的神技惊呆了,当即特批日岛从今以后可以每日进行实弹射击。

自此以后,罗大桥每日都可以听到隆隆的炮声,从未间断。罗冒日日带领日岛兵士训练,传授火炮诀窍,罗大桥总是在一旁待着,就像一个编外士兵。众位兵士也挺喜欢罗大桥,都亲切地称呼他为阿桥。在罗冒的努力之下,日岛驻守士兵的炮技术日渐娴熟,命中率也在不断提高。但是,罗冒在心底还是高兴不起来,这么多士兵没有一个能作为他的传人,这几乎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在罗冒看来,这些兵士虽然训练刻苦,但缺少天赋--没有炮感。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罗大桥第一次听说了炮感这个词,是从自己的父亲嘴里说出来的。

“什么是炮感?”罗冒站在炮台郁郁寡欢的看着远方的时候,罗大桥问了一个问题。

对儿子突然问的问题,罗冒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也说不清楚,因为这个玩意看不见摸不着,也不是通过训练能掌握的。在有炮感的炮手眼里,火炮就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使用火炮就如同使用自己的一个器官那样的自如。”

“爹,我也想做炮手!”罗冒没想到儿子会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罗冒再次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道:“尽管你是我的儿子,但是我还是要明白地告诉你,如果你没有炮感,是不会成为优秀炮手的!”

罗大桥坚定的点点头:“爹,我想试试!”

“好,爹现在就教你如何炮!”

“不用,爹,我会!”

“你怎会的?”罗冒大吃一惊。

“爹,您天天给叔叔们讲解,我早就听明白了!要不,我试着炮,您看看?”罗大桥倒是一点也不怯。

在罗冒的首肯之下,罗大桥在一板一眼的起笨重的火炮。罗冒的眼珠子瞪得溜圆,虽然罗大桥的动作稍显生涩,可全作无一遗漏,完全是按照标准的炮要领进行的。

“爹,我想放一炮!”罗大桥又一次提出了请求。

罗冒考虑了很久,终于点点头应允:“好吧,我来帮你!”

罗大桥的炮动作虽然都对,可70多公斤的炮弹却不是他一个人能装入炮膛的。在罗冒的协助之下,所有准备工作全部就绪。

“爹,您给我指个目标吧!”罗大桥看着罗冒。

罗冒指着东南方向10里处若隐若现的一处暗礁对罗大桥道:“看到那处暗礁了吗?”

罗大桥点点头。

“就打这个暗礁吧!”罗冒拍了拍罗大桥的肩头,然后安静的退到一旁。

罗大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回过头看了看罗冒。他惊奇地发现,爹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满了兵士,他们都用鼓励的眼神看着罗大桥。

罗大桥向众人点点头,然后细心地开始进行微调。终于,罗大桥发他有生以来的第一发炮弹。

“轰!”

在罗冒的单筒望远镜中,炮弹准确的击中了暗礁,礁石随着声溅向空中。

寂静,绝对的寂静。包括罗冒在内所有的日岛官兵,都如痴呆一般看着罗大桥。

罗大桥打的是静止目标,而且只有10里远。虽然难度不算很大,或许日岛任何一个兵士都能做到。可是,毕竟罗大桥是第一次打炮,毕竟罗大桥还只是个11岁的孩子,能打出这样的水平,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哗!哗!”寂静了片刻,所有人都热烈鼓起掌来。

罗冒尤其兴奋不已,他赶忙命令道:“马上给刘公岛发旗语,让他们在十里以外放两艘全速移动靶船!”

……

“日岛请求放两艘靶船?今天不是已经训练过了吗?现在怎么又要让放靶船了?这个罗冒搞什么鬼?去,发旗语问清楚点,究竟是怎么回事?”听到信号兵的报告,刘公岛护卫统领张文宣觉得很奇怪。

……

“怎么回事?靶船怎么还没有放出来?快发旗语问问!”罗冒一边在来回踱步一边询问着信号兵。

“刘公岛让我们稍等片刻,护军统领张大人要前来亲自观看!”信号兵看着刘公岛的旗语然后回答道。

“什么?张大人要亲自来?这可如何是好?”

罗冒顿时挠头了,一来,罗大桥不是军中士兵,私自放炮是有违军纪的。二来,罗冒怕张文宣的到来,使罗大桥紧张发挥不出正常的水平。

谁知道,罗大桥确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张文宣和罗冒等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连发两炮。一炮击中靶船正中,将靶船击得粉碎。另一炮,击中船舷尾部,尽管没有将靶船击沉,但也算是重创了。罗大桥技惊四座,不仅罗冒没有想到,连张文宣也感慨万分,他再次特批罗大桥可以参加日岛的日常训练,罗家父子神炮威名再次响彻威海卫。

1894年6月,朝鲜爆发东学党起义,应朝鲜政府之请,聂士成奉命随同直隶提督叶志超统兵2000人赴朝鲜平乱,驻牙山。

此时,聂士成要出国作战,自然想起了他的心腹爱将罗冒。老上级的邀请罗冒自然无法拒绝,可是妻儿怎么办呢?经过再三考虑,罗冒向聂士成申请希望能带着儿子罗大桥共同出战。聂士成也听说了罗家父子在威名,当即就同意了。

于是,12岁的罗大桥成为了聂士成武卫军中的一员。

7月,日军在牙山口外丰岛海面偷袭击沉中国运兵船“高升号”,同时从汉城出动陆军进攻牙山。聂士成利用有利地形设伏,给日军以重大杀伤。特别是罗家父子,在伏击中大显神威,总共干掉了12名日军军官。但因寡不敌众,最终聂士成引军撤至公州。此后,中日两国政府正式宣战,中日甲午战争爆发。

由于清军在朝鲜牙山和平壤的失败,大批从朝鲜平壤败退下来的清军,撤过鸭绿江之后,迅即沿安东九连城、虎山一线展开防线。被迫与日军开战的清军,并没有周密的准备,而处心积虑的日军,从容地按照战前的周密部署,在清军败退朝鲜后,兵分两路向辽东大地杀来。

东线方向,清军沿凤凰城和摩天岭布下两道防线,但凤凰城这个自古来就是战略要地的地方,在10月30日落入日军手中。通往奉天的最后一个天险摩天岭出现在日军的眼前。了,摩天岭的守将正是聂士成。聂士成,自己坚守摩天岭,从正面阻击日军,派另一将领依克唐阿率部驻守赛马,从侧面牵制凤凰城日军。同时,命吕本元、孙显寅、耿凤鸣等将领率部分守各处,形成了防守纵深和便于策应的战略态势。

对于摩天岭,日军志在必得,一场大战即将开始。一个大队的日军毫无顾忌地向摩天岭前进,突然,一声巨响在日军队伍中炸开,接着是一阵紧似一阵的大炮的轰鸣声。在声中,日军死伤无数。日军惊魂未定,又听周围战鼓齐擂,号角轰鸣。紧接着,又见山林中旌旗飞动,似乎有千军万马严阵以待。

日军不断冲锋,每次冲锋都在清军打击下溃退。特别是正面阵地上的大炮,让日军伤亡惨重。日军妄图夺取炮阵地,但炮阵地前有一片开阔地,聂士成下令数千枪手齐射,日军成了活靶子。聂士成精心谋划的摩天岭阻击战,成为了甲午战中清军的第一场胜仗。

罗家父子在此次战斗中,各自着一门火炮,共击毙日军193人,击伤无数。罗冒因功被升为从六品的卫千总,12岁的罗大桥也被升为了正九品的外委把总。还没等罗冒父子高兴,他们就被丁汝昌招回了。因为威海卫之战即将打响,张文宣急需他们父子镇守日岛炮台。军令如山,罗家父子接到命令不敢停留,星夜兼程赶回了威海。

1894年12月23日,日军前往山东半岛东端的荣成湾、爱伦湾、桑沟湾进行侦察,发现荣成湾海口宽、水浅,海底为泥质,距威海30海里,为袭击威海后路的最佳路线。

1月20日拂晓,日本八重山、摩耶、爱宕3艘先遣舰抵达荣成湾龙须岛一带,日舰用舰炮对岸轰炸,守军弃炮西撤。日军先头部队占领荣成并切断电信局与威海的联系。

1月20日,大山岩大将指挥的日本第二军,包括佐久间左马太中将的第二师团和黑木为桢中将的第六师团,共两万五千人,在日舰掩护下开始在荣成龙须岛登陆,23日全部登陆完毕。

1月25日,日军第六师团沿荣成至威海大道,进犯威海南帮炮台,第二师团沿荣成至烟台大道,进攻杨家滩,切断南帮炮台清军后路。山东巡抚李秉衡急调崇武左营和福字军1200人前往迎敌,取得小胜,但由于缺乏后援,最后不得不撤出阵地,向羊亭转移。

1月29日,日军前锋占领温泉汤,对南帮炮台完成包围,次日发起总攻,同时,游弋在海面的日本联合舰队以炮火进行策应。在日海陆军的夹击情况下,丁汝昌率镇南、镇西、镇北、镇边诸舰支援南帮炮台,但由于敌众我寡,加之部分兵将临阵溃逃,南帮炮台最终失守。

为避免日军利用海岸炮台轰击威海港内的北洋舰队,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下令张文宣勿必将南帮炮台炸毁。因为日岛距离南帮炮台最近,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落在了罗冒父子身上。发炮居然是要炸毁己方的炮台,尽管万分的不情愿,可是罗冒父子却也知道利害,只好服从命令。父子二人亲自炮,将南帮炮台的火炮一一摧毁。恰巧日军左翼司令官大寺安纯少将正在视察炮台,当场被炮弹炸死,这是日本在战争中唯一阵亡的将军。

北帮炮台坐落于威海卫城东6里丘陵地带,地势陡峭,仅有一条小路可通,炮台与刘公岛隔海想望,相距仅4里,如果日军占领此炮台,会直接以炮台的炮火威胁刘公岛的北洋军舰。南帮炮台失陷第二天,守军几乎溃散殆尽,整个炮台仅剩19名守军,为防止北帮炮台被日军用来攻击刘公岛,丁汝昌命令炸毁炮台和弹药库。

2月2日上午,日军左右两路纵队会师于威海卫城,不费一枪一弹占领北帮炮台。

2月3日,日本联合舰队和登陆陆军向北洋海军和各炮台发动了猛烈攻击。日军修好了南帮炮台的5门大炮,与海军配合,夹击港内的北洋舰队。守军奋勇抗敌,双方炮战异常激烈。罗冒父子再次发威,先后击伤敌舰筑紫、葛城,迫使日军退却。

正面进攻失利后,伊东佑亨决定以鱼雷袭击。

4日午夜,日军一鱼雷艇摸进威海卫南口,打开一缺口,5日凌晨3时,第二、第三鱼雷艇队共10艘实施夜袭,被北洋舰队发现,诸舰纷纷开炮,敌22号艇转向逃跑时触礁。当时,北洋舰队7艘战舰停泊在刘公岛西南海面,定远舰发现一敌艇靠近,急发炮弹,命中敌艇机舱,几乎与此同时,定远舰被鱼雷击中,丁汝昌急令定远沉没前驶往刘公岛南岸沙滩搁浅,利用舰炮增强威海卫南口的防御力量。

2月6日,丁汝昌布置鱼雷艇出击日舰,不料左队一号管带王平与龙福管带蔡廷干等人却率10艘鱼雷艇和2艘汽船冲出北口向烟台逃跑。结果只有王平的左一号侥幸逃到烟台,其余舰船或被击沉或被俘虏。鱼雷艇逃跑,打乱了北洋舰队的防御部署。

获悉定远中雷后,日本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伊东佑亨下令22艘军舰,环绕威海南、北两口,对日岛发动第三次攻击。日岛作为北洋舰队手中控制着的惟一一道防线,如果日岛炮台被毁,北洋舰队将失去最后的阵地依托。从1月底开始,日舰扶桑号等13艘以及被日军占领的威海卫南北炮台轮番狂轰日岛,罗冒率领全体官兵誓死拼战,双方炮火互射,硝烟蔽海,战斗甚为激烈。前后英勇抵抗了11天,松岛、桥立、千代田、秋津洲、浪速、扶桑等日舰均被击中,士兵死伤众多。最终虽打退了日舰的进攻,但损失也很严重,岛上的弹药库也了。

2月7日,丁汝昌决定放弃日岛这座已经失去作用的炮台,命罗冒率领剩余官兵撤回了刘公岛。

2月9日,日军发动第六次海上进攻,丁汝昌亲登靖远舰与敌拼战,不幸被两颗炮弹集中,靖远舰搁浅,北洋舰队力量更为削弱。

2月10日凌晨,日本4艘鱼雷艇偷进威海北口,被击退。这时,北洋舰队仅存11艘舰船,同时弹尽粮绝,援军无望,部队士气低落。军中洋员马格禄与军官牛昶昞、严道洪等请降,伊东佑亨也致书丁汝昌投降,丁汝昌断然拒绝。为不使受伤战舰落入敌手,丁汝昌命鱼雷艇炸沉搁浅的靖远,并在定远舰中央安放火药,将其炸毁,10日夜,定远管带刘步蟾服毒自杀。

11日凌晨3时30分,日军鱼雷艇又偷袭南北两口,北北洋舰队用小炮击退。11时,日舰发动第八次进攻,刘公岛东泓炮台击伤两艘敌舰,日舰继续猛轰,结果东泓炮台两门24公分口径大炮被击毁,守军伤亡殆尽。当天晚上,丁汝昌得知王平逃到烟台后,谎报刘公岛已经失守,同时接到李鸿章电报,催令冲出威海海口。丁汝昌知道援兵无期,而这时候威海港口外已布满日军战舰和鱼雷艇,北洋舰队子弹将尽,无法冲出,随派人将镇远舰用鱼雷轰沉,但无人动手。便派人招来牛昶眪,说“吾誓以身殉”,并命其“速将提督印截角作废”,牛佯作应允,丁汝昌随饮鸦片自尽。随后,刘公岛护军统领张文宣亦饮弹自尽。

丁汝昌殉国后,牛昶眪加盖海军提督印,12日凌晨将投降书送到日军旗舰松岛号,14日,牛昶眪与伊东佑亨签订《刘公岛降约》,17日,日本海军联合舰队驶入威海卫港受降。北洋海军被俘海军官兵5000人,舰船11艘。自此,曾雄霸亚洲的大清北洋海军全军覆灭。

威海之战后,罗冒和罗大桥回到了村子。谁知道村子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罗大桥的娘也在炮火中丧生。父子俩心灰意冷,埋葬了亲人后,在废墟上重新盖了屋子,相依为命度日。

后来,聂士诚被提为直隶提督。直隶提督有镇守畿辅、拱卫京师的重任,聂士成丝毫不敢懈怠。罗冒父子作为聂士诚的老部下,自然被征召。本来,父子俩不再准备从军,可是经不住聂士成的再三劝说,只好应允了。1898年,聂士成所部改为武卫前军,成为北洋军中的劲旅。

1900年4月,聂士成奉清廷之命围剿义和团。到了6月,又奉清廷之命与义和团一起和洋人作战。6月21日,聂士成奉命在天津迎敌,7月6日,天津保卫战打响。聂士成率部从城南迂回小西门,同时命令罗冒父子架起大炮狂轰租界和跑马场。罗冒和罗大桥再发神威,炮炮精准,弹无虚发,迫使敌人龟缩在跑马场地道内。租界各洋行,被炮火毁去大半。第二天,聂士成部又进一步缩小对敌包围圈,并与马玉昆部合力,一度夺回老龙头火车站。

7月9日凌晨,英、法、美、日、俄大批援军赶至,战场形势急转直下。黎明时分,聂士成所部被迫退守八里台。

1900年7月9日凌晨5时,联军与清军在八里台的决战开始了。

聂士成部5500人的正面是6000多人的联军,背后是步步逼近的500名日军。

当联军的第一发炮弹在八里台炸响时,聂士成走出军帐,低声说:“弟兄们,开始了。”

说完聂士成纵马向前,吼了一声:“跟我杀!”

罗冒跟随聂士成多年,他上前拉住聂士成的马嚼环,大哭:“提督,不能去啊!”

前沿上的聂军官兵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听见聂士成平静地说:“你不懂。”

罗冒拉住聂士成的马死活不松手,聂士成大喊了一声,一脚将罗冒踹倒。

八里台阵地前有一座小桥,聂士成骑马立于桥边。主帅前沿督战,聂军无人敢退。炮弹和子弹跟随着聂士成的战马,在混战中形成一个烟火的核心。一匹战马倒下,聂士成再换乘另一匹。他一连换乘了四匹战马,两条腿先后被打断,在马上摇摇晃晃的。接着,一块弹片划开了他的腹部,肠子从那里流了出来。但聂士成依然没有从马上跌下来。一发子弹从聂士成的嘴里打进去,从后脑穿了出来,又一发子弹射穿了他的前胸,最后的那发子弹击中了聂士成的太阳。聂士成轰然栽下马来,滚落在阵地上……

“误国丧身,实堪痛恨,姑念前功,准予恤典”是清廷对聂士成的十六字评语,死了仍是带罪之人。

聂士成壮志殉国后,罗冒父子因不满朝庭对聂士成的评价,离开武卫前军又回到了威海老家。1902年,山东全省发生灾荒,罗冒父子和大多数人一样闯关东来到安东。正当他们靠着勤劳和汗水刚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噩运突然降临了。

1904年2月8日,日本和俄国为了争夺在我国东北的利益,发生了战争。日俄战争是在中国领土上进行的,清政府置国家主权和百姓安危于不顾,听任日俄两国铁蹄践踏东北锦绣河山。2月12日,清政府无耻宣布“局外中立”,划辽河以东地区为日俄两军“交战区”,并严令地方军政长官对人民群众“加意严防”,“切实弹压”。丹东作为双方陆上首次交锋的主战场,当地老百姓承受成了极为深重的灾难。耕牛被抢走,粮食被抢光,流离失所的难民有几十万人。日、俄都强拉中国老百姓为他们运送弹药,服劳役,成批的中国平民被日俄双方当作“间谍”,惨遭杀害。身强力壮的罗冒父子很不幸地又被日军抓了壮丁。为了活命,父子俩只好忍气吞声做苦力为日军搬运弹药。

罗冒父子所在的是日军第1军野战炮兵第2旅团,旅团长为酒井宽。酒井宽在毫无任何背景的陆军中一步步晋升,先后历任炮兵联队副官、师团副官、师团参谋、炮兵大佐、炮兵联队联队长。1903年8月2日,晋升为陆军少将,同时调任日军第1军直属野战炮兵第2旅团旅团长。

九连城战役是日俄战争陆战第一仗,战前双方都进行了积极备战。沙俄军队集中兵员近二万人,组成俄东满支队,由沙俄原陆军大臣库罗巴特金指挥,在安东九连城一带布防。当日军第一军三万日军主力抵达鸭绿江左岸时,俄军阵地并没有加强防御工事,部队分散配置在宽大的正面上,对敌人可能进攻的方向胸中无数。只构筑一道绵长的堑壕,并且几乎不加伪装。占总兵力约半数的预备队配置在10公里以外。炮兵阵地完全暴露。两军隔江对峙,磨刀霍霍。

1904年4月18日,日军分三路架设浮桥作战,第一路由大斜哨、第二路由虎耳山、第三路由马市台分头向俄军阵地进攻。俄军集中炮火重点轰击日军架设的浮桥,日军死伤惨重,渡江受阻。

酒井宽因无法压制俄军火炮,被第一军司令官黑木为桢大将狠狠地训斥了一顿。酒井宽恼羞成怒之下,准备以杀人解气。他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当然每次倒霉的都是中国人。这一次,罗大桥与其余四人很不幸被挑选成为了牺牲品。为了挽救儿子的性命,罗冒违心向眼中的死敌低头。他坦然告诉酒井宽,自己有办法压制俄国人的火炮。

4月29日夜间,日军重新组织兵力,组成敢死队。罗冒和罗大桥就像两个魔术师一样,酒井宽的火炮在他们二人的挨个摆弄下,弹无虚发,很快就将对方的火炮全部摧毁。在炮兵第2旅团的掩护下,日军强行渡江成功。

5月1日,黑木为桢大将来到虎山,布置了以第十二师团为左翼,以近卫师团为中路,以第二师团为右翼的强大攻势,对九连城、马沟一带的俄军阵地,进行大规模的进攻。日军炮兵第2旅团集中全部炮火,向设在九连城镇东山一带的俄军主阵地进行集中打击。罗冒和罗大桥各一门火炮,根据日军侦察兵报告的情况,共同发炮,其中一发炮弹打进了俄军指挥所,由于突然失去指挥,俄军突然乱了阵脚,一时伤亡惨重,不得不向后败退。

俄军退至楼房转山子一带与其增援部队汇合后,复回头与日军再战。此时日军第十二师团近一万人经栗子园过叆河,绕到俄军后面,使俄军腹背受敌,大败而逃。日军第十二师团和近卫师团沿蛤蟆塘河一线追击,第二师团向安东县方向追击。俄军大部向凤凰城方向溃退,自此一败再败,最后败退到吉林四平一带。

日本军队一直贯输的都是武士道精神,向来崇拜强者。罗冒父子不仅用自己的神炮绝技赢得了酒井宽的尊重,而且也征服了整个炮兵第2旅团的全体士兵。

在这之后,炮兵第2旅团参加的所有战斗,包括旅顺争夺战、辽阳大会战、沙河攻守战、黑沟台会战、奉天会战,都是由罗冒和罗大桥两个中国人指挥的。

炮兵第2旅团一路过关斩将,战功赫赫,被摧毁的俄军火炮足可以装备3个第2旅团了。不仅多次得到第1军司令官黑木为桢大将的褒奖,就连日俄战争的总指挥、满洲军总司令官大山岩大将也对炮兵第2旅团赞赏有加。

奉天会战结束的第二天晚上,炮兵第2旅团在后方驻地休整。当天夜里,营地内的弹药库突然发生了。包括旅团长酒井宽少将和罗冒、罗大桥父子在内共2000多人丧生。

在炮兵第2旅团的弹药库突然发生的同时,一个年轻人正在十里之外噙泪默默看着这一幕。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罗大桥。其实,父亲完全可以和他一起离开在。

当他苦苦哀求的时候,父亲摇摇头只说了一句话:“我的心早死了!”

从那一刻起,他知道自己将永远失去父亲了。

罗大桥孤身回到了威海老家,把父母葬在了一起,只不过父亲的墓一直是空的。从此,他过起了孑然一身的日子。

去年,驻扎在兖州的张勋听说了罗神炮的大名,专门派人来请罗大桥。本来,罗大桥是不想去的。可是,武卫前军的名号却似勾着他的魂一般。最终,罗大桥还是来到了武卫前军。

刘庆斌没有想到,看起来平凡普通的罗大桥,竟然先后参加过中日甲午战争、抵御过八国联军入侵、见证过日俄两国在东北的厮杀。

听了罗大桥的叙说,众人觉得心里沉甸甸地。罗家父子的经历,就像是一部血泪史。**无能的清政府“量中华之物力,结于国之欢心”,英法联军,八国联军,日本鬼子,各路强盗和畜牲们“你方唱罢我登场”,给我们的国家造成了深刻的灾难,让中华民族承受了巨大的屈辱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