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文斗（1/2）

第二轮马术结束之后，本应该进行武比最后一项擂台大比。但众人商议，觉得天色已晚，在擂台之上多有不便，便决定要将擂台大比延后到明日。今日晚间改为文斗，中华礼仪之邦，同样也文化之邦，诸子百家，源远流长。想要做大唐的驸马爷，除了有一身勇武之外，同样也不能缺乏智慧。

以参加比试的八人先后抽了签，来到各自相应的考房。松赞干布抽到的春秋战国房，要与房中各家各派的宗师谈经论道。若换了别的蛮王，恐怕一听此事便要退避三舍，但他父亲朗日松赞仰慕唐朝文化，向日曾经派人重金礼聘大唐学者来吐蕃传经授业。

他幼年时便极为仰慕唐国文化，后来朗日松赞被杀，他被一位大唐的异人所救，传下他这一身经天纬地的大本事。那位异人位十分罕见的墨侠，松赞干布便也学了一身墨家思想。

今日春秋战国房中主事的一位当世大儒，待松赞干布落座之后，方才明今天的题目。原来今天要议的昔年百家争鸣会上的一段旧事，的百家否要化零为整，携手共度兵劫一事。

当日争鸣会由墨家李洪生主持，化零为整，百家归一也由李洪生提倡，以今日便延续当日的议题。

只听一人率先发难，“战国七雄并立，但群雄争夺的天下。百家立世，靠的却学术，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还要什么从长计议，从短计议？又何必要群策群力？难道真要在封禅台上起义造反，去打魏国齐国秦国不成？”

松赞干布凝神一看，只见话这人三尺长髯，相貌清秀，五十岁上下年纪，穿一身红衫。这人定州人，名叫黄生，名家宗师。

松赞干布面不改色，知道眼前这位老兄既然敢第一个发难，必然个辩中能手，今日若不将他倒，恐怕不仅出师不利，还要打乱自己的部署。精神振奋，“这位先生，您难道觉得天下不管战与不战，乱与不乱，都与百家无关吗？”

黄生道：“诸子百家立世，既不能与天下脱节！”

松赞干布道：“诸子百家立足天下，便要首先融入世俗。春秋战国之天下，已非诸侯与士大夫之天下。百家虽大多出身寒门，但开山立派，广纳学员。战国七雄之中，齐国有墨家传人，魏国也有墨家弟子，齐魏之间，彼此忌惮，都怕墨家倾倒一边，最终都将墨家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墨家只百家之一，其他门派，又何尝不如此？战国兵戈四起，狼烟不断，百家看似安全，实则已经危如累卵。难道这位先生，全然不知情吗？”

这一番话步步紧逼，黄生虽然处于下风，却并不慌张，道：“魏王好名家，齐王好墨家，秦王好法家，楚王好道家，鲁王好儒家。各国之中，有的贵族喜好鬼谷，有的大臣喜好纵横，有的将军喜好儒家，这些人同样有喜好的百家，难道他们也视百家为眼中钉，肉中刺吗？难道他们这些人，会血腥灭了名家，屠了墨家？若真如此，恐怕这天下也要毁于一旦了！”

双目炯炯看向松赞干布：“依我拙见，各方诸侯爱的军政大权，王公贵族爱的财帛土地，将军大臣爱的位高权重，留名青史。而百家呢？看似影响颇深，但终究权力有限。归根结底，还百家同在，诸侯安心。怕只怕有些人，想做千秋独夫，千秋万代，百家归一！那才诸侯们的心腹大患！”

名家与墨家从千年之前便极为不睦，汉朝之后，墨家式微，两宗门人再难相聚，也便没机会再行论斗了。今日再聚，自然又一番唇枪舌剑，松赞干布面对对方的指责，只一笑了之。道：“先生，您这么未免有些偏激。有谁不希望自己的门派能够源远流长，延续下去？有谁不希望做千秋独夫，能够千秋万代，百家归一？但人和人之间，难免会有争端。就像有男人，同样也有女人。有老人，同样也有孩子。上古时候，有三皇五帝，后有夏商周，若果真如你所，恐怕天下始终一家之天下，又怎会经历许多风云？”

松赞干布环顾众人，朗声道：“所以，千秋独夫恐怕也只个玩笑。归其根本，还因为个人的独立。何况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百家学派各有不同，若现在不团结，到了一家之天下时，那便悔之晚矣先生，您觉得呢？”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既人性，也谈大势。黄生虽名家宗师，但也不知要从何辩解。看着松赞干布哑口无言，脸色通红。众人虽然早知这位西域雄主身具大才，但想不到他词锋如此犀利，浑然不似一个吐蕃蛮人，反倒更一位中原智者。

李雪雁隔着一道门，听着呆子在门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心中激荡。想不到这块木头平日里话吞吞吐吐，居然还有这般辩才！

黄生这里偃旗息鼓，儒家这边又生机锋。墨家与儒家，一在鲁国，一在齐国。相传墨翟兄弟昔日都曾儒家门人，后来兄弟两个双双破门而出，开创了墨家学。儒家中人不管学术主张，还政治主张都与墨家南辕北撤，又因旧事向来以叛徒之学形容墨家。

而孔子的儒家，倾周礼，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三纲五常，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有些倾向于掌权者。这素来被墨家诟病，讽刺为“奉承学派”。若名家与墨家只意见不同，那儒家与墨家便传承恩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