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精品h文合集第94部分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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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我指了指大秃瓢:‘这位朋友不是说了:可以给我解决点困难么!’

大秃瓢慌忙点着大脑袋瓜:‘是的,是的,我说了,我说了!’

我又转向大家伙:‘那,我就不客气啦,唉,这也是生活所迫,没办法呀,

我得活命呀!其实呀,我早就活够啦,活着有什么意思啊,可是我还有孩子呀,

他们还没活够呐,我不为自己活着,也得为孩子们活着啊。……’

‘两溜溜棒啊,你就别绕圈子啦,有什么想法就实话实话吧!’大秃瓢有点

不耐烦了。

嘿嘿,我急的是个啥呀,我得让他们都坐不住了,到时候呀,你跟他们要什

么,他们就给你什么,我说:‘是呀,天是太晚了,总这么吵来嚷去的,容易让

人知道,隔墙有耳嘛!……,至于我的想法嘛,我的想法不高,你们谁都知道,

我没房子住,你们想办法给我盖一栋四不漏的房子吧!’

哗——,刚开始的时候,你大表哥他们说什么也不干,这个说:哎呀我的天

啊,那得多少钱呢,那个嚷:两溜溜棒,你真是狮子大开口哇!我就说了:‘好

了,好了,我什么也不要啦,免得你们心疼,这回行了吧!’

你大表哥他们在一边又嘀咕了好半天,最后答应一人出一万元给我盖房子。

然后,他们就向我索要那张纸,我不给,‘房子问题是解决啦,这很好,可是,

我的工作问题呢?’

你大表哥他们又吵吵起来:哎呀,两溜溜棒,我的亲爹啊,我的活祖宗啊,

你还有完没完呢!……,我们又不是人事局的,有什么权利给你解决工作啊?

我说:‘我还不愿意上班呢,绑身子,太不自由了,我这个人已经散慢惯

了,我知道你们不是人事局的,可是,你们是土地局的啊,你们有权利把那么一

大片土地廉价卖掉啦,怎么就不能也给我一小片,我不需要太大,能盖个门市房

就行,我开个饭店,到时候欢迎你们光临,请客送礼的时候,往我的饭店里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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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水不能外流嘛!’”

“大舅,你真厉害啊!”我由衷地赞叹道。

大舅的脸上也泛起胜利者的得意之色:“啊,我们一直呛呛到后半夜,最后

你大表哥他们终于答应批给我一小片土地,嗯,就在耐火砖厂的院墙边,靠近交

叉路口的地方,那个地点多好啊,最适合开饭喽,我就在那盖了一栋简易房,开

了一家小饭馆。”

“好哇,大舅,可是,”我瞟了一眼大舅现在牛棚般的住处:“大舅,大表

哥他们给你盖的房子呢,还有饭店呢,咋又让你弄没了?”

“唉!”大舅又吞下一口白酒:“唉,我就这命啦,房子是盖好啦,可是,

给儿子娶媳妇没钱,再说了,这些年来,我欠了一屁股的债,没办法,我干脆把

房子卖了,给儿子娶了媳妇,剩下的还了债,这就算完事啦!饭店也不景气,大

家都说我埋汰,没谁来吃饭!后来,饭店也让我给卖了,没几年功夫,这点钱,

又花光啦!”

“那,还怎么啊?”我摊开双手:“以后,怎么办啊?”

“哼,找政府啊,找你大表哥啊!”大舅理直气壮地答道:“房子弄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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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没地方住了,我又找到你大表哥,从他那里熊来点钱,就在大地上,压了

一间小草房!”

“可是,”望着窗外的绿色,我喃喃道:“大舅,这是耕地啊,你在耕地上

盖房子,镇政府能让么?”

“豁,”大舅瞪着积满粘掖的眼睛:“不让,凭什么不让,镇上的土地,兴

你大表哥他们随便出卖,我占一块压间草房,就不行么?总不能让我一家人蹲露

天地去吧?哼,哼,我就盖了,咋地吧,哼,直到现在,还没人来管呐!啊,”

大舅手指着窗外,幸福地说道:“大外甥,你看看吧,这景色,多好哇,简

直就是世外桃源啊,我这房子虽然破点,可也算是一座别墅啊,四周都是绿葱葱

的庄稼,把这房子围得严严实实,风一刮,传来一股股清香味,让我心胸开阔。

没有米了,就钻到大地里,掰几穗苞米,煮上,那才好吃呢,还有毛豆,那绝对

是下酒的好菜啊,白菜、大葱、萝卜什么都有,想吃什么就摘什么,没人管我,

大家伙都知道我穷,吃点就吃点呗。”

“嘿嘿,”我打趣道:“大舅,你过的简直是神仙生活哦,嘿嘿!”

“唉,”大舅脏嘴一咧:“大外甥呀,这夏天的时候,什么都好说,吃饭、

吃菜,都不成问题,可是,一到了冬天就难熬喽,没吃、没喝、没烧,怎么办?

他妈的,还得找政府,找你大表哥啊!开始,我软磨硬泡,每次都不空手而归,

这日子,也算过得去了。但是,时间长了,把你大表哥弄烦了,也磨皮了,他说

什么也不肯出血了!他妈的,你不出血,老子就好好地寒碜寒碜你!于是,我就

弄来一面破铜锣,站在镇政府的门前,哈,……”

说着,说着,大舅兴奋难当地抬起双臂,像模像样地笔划起来:“当当当,

当当当,当当当,社员同志们,……”

“得,得,得,”我哭笑不得地按下大舅的手臂:“大舅啊,以后,可别扯

这个啦,对你,对大表哥,都不好啊,管咋地,咱们多少多少还沾点亲戚呐!”

“可是,”大舅若有所思地嘀咕道:“大舅的生活一点也没有着落啊,怎么

办啊,大外甥,一家人都等着饿死么?不行,我还得找政府、找你大表哥啊!”

“大舅,”听到大舅的话,我焦急万分:“怎么,大舅,你还想到镇政府门

前,去敲锣骂人啊!”

“不,小力子,”大舅摇摇乱蓬蓬的脑袋:“大舅这回不敲锣啦,也不骂人

啦,大舅不闹了,再闹,还得蹲拘留哇!大外甥,这一次,大舅将采用和平的方

式!”

“嘿嘿!什么和平方式啊?”

“大外甥,你看!”大舅的脸上绽开无比得意地笑容,将一叠崭新的报纸,

递到我的手上:“这张报纸,是我从拘留所回家的路上拣到的,是一个卖报纸的

老太太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我闲着没事就翻了翻,无意之中,看到中央有这样一

条规定,呶,”大舅手指着报纸头版最为显眼的地方:“大外甥,你看,”

“哦,哦,”在大舅的指点之下,我默默地阅读起来,而大舅,则按奈不住

兴奋的心情,嘿嘿地冷笑道:“哼哼,大外甥,大舅又来买卖啦!”

……

(一百五十七)

在奶奶八十高寿的前夜,爸爸专程飞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一看见如父的亲

哥哥,老姑像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一头扑进爸爸宽大的胸怀里,满腹委屈地纵

声大哭起来:“哥——哥,咦——,咦——,咦——,”

“老菊子,唉,”爸爸慈祥地抚摸着老姑的秀发,俨然父亲般地感叹道:

“唉,都是我这个混小子,可把我老妹子给害苦喽,唉,这可怎么办,老菊子,

差不多少,你也应该找个人啦!”

“不,”老姑抬起挂满泪痕的面庞,坚定地摇晃着脑袋:“不,哥,除了小

力子,我,谁也不跟!”

“这,”爸爸苦涩地咧了咧嘴:“这,老妹子,你和小力子那是不可能的

啊!”

“哼,”奶奶全然改变了态度:“可不能这么说,大小子,为什么不可能?

既然已经这样了,就成全他们吧,大小子啊,”奶奶拉着爸爸的手臂:“小力子

可不混啊,你别总拿旧眼光来看人,小力子给咱们张家置下这么大一片土地,咱

们张家真是前世积了荫德啊!”

“妈,”爸爸转向奶奶:“这,能行么?简直是胡闹啊!”

“怎么就不能行,”当年嚷嚷着要把我和老姑扔进辽河里喂鱼的二叔,也绝

然转变过来,他那黝黑干瘪的面庞上,挂着一副极不相配的近视眼镜,被劣质烟

草薰灼得又枯又黄的手掌捧着一本厚重的卦书,像模像样地翻查着:“嗯,哥,

我已经查过他们姑侄俩的生辰八字了,哦,他们俩很合啊,卦书上说,这可能是

上辈结下的缘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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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当兵而丢掉正式工作的二叔,因没有三叔的好运气,更主要的,是没有三

叔空前巨大的能量,至今也未恢复工作,为了糊口养家,只好半路出家地研究起

风水、相术来。瞅着二叔那极为认真的样子,我心中暗暗发笑:呵呵,姑侄畸

恋,也能在卦书上找到名正言顺的籍口,中华文化真是博大宽宏啊!

“这简直是胡闹,”妈妈一脸不悦地从旁嘀咕道,非常势利的妈妈,希望尽

快卖掉土地,携巨款,带着无比珍爱的儿子,离开故乡、离开奶奶、离开老姑。

然后,让自己的宝贝儿子与红色贵族——范晶,结为百年之好!

为了出卖土地,早已将诱人的巨款弄到手,妈妈与奶奶屡次争吵,彼此间,

互不妥协,视若仇敌。但是,奶奶的威力是如此的巨大,并且有众多的支持者,

妈妈势单利孤,我的态度又是极其的暧昧,左右环顾,一会站在妈妈这边,一会

又让奶奶拢笼过去。因此,孤军作战的妈妈,始终没有达到战略目的。

“哼,”每次争吵,妈妈都被奶奶骂得狗血喷头,狼狈不堪地逃之夭夭,却

又永远也不甘心失败,背里地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哼,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我

儿子的土地,你有什么权利不让卖?我儿子的东西,你凭什么护在手里?哼,你

就横着吧、护着吧,我看你还能活几天,等你死了,我还是得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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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啦,得啦,”爸爸推开二叔手中的卦书:“老菊子和小力子的事,以后

再慢慢研究吧,现在,咱们得核计、核计妈妈的八十大寿,应该怎么办!”

“嗨,”奶奶闻言,冷冷地挥挥手:“办什么办,我眼瞅着要死的人啦,”

奶奶永远都是明智的,知道自己已尽古稀之年,所剩时日不多:“还办什么大

寿、小寿的,大小子,”奶奶突然拽住爸爸的手掌,乞求般地对爸爸说道:“大

小子呀,如果你真有这份孝心,等妈妈死的时候,一定要把妈妈发送好,”

话未说完,奶奶已经不可控制地涌出数滴无限感伤的老泪,望着奶奶那苦楚

的、苍老的面庞,我心头好生酸涩。每当奶奶与妈妈争吵时,一挨看到奶奶这份

表情,我便再也不敢坚持出卖土地了,而是无原则地、无条件地倒向奶奶的一

边。为此,妈妈耿耿于怀。

“儿子,”事后,妈妈气吁吁地训斥我道:“你咋不听妈妈的话啊,妈妈是

怎么嘱咐你的,你忘了?儿子,你就甘心情愿地守在这个小地方?你不要深圳的

户口和工作啦,你不要深圳的房子啦,你不要范晶啦,范晶,那是个多么好的姑

娘啊,人家年轻漂亮,那皮肤,那身板!咂咂,都是没得说啊,百里挑一,不,

千里挑一啊。并且,人家范晶,要钱有钱;要房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要文化有

文化;要专长有专长!而你跟老姑,能有什么前途啊?”

“妈—,”爸爸紧紧地按揉着奶奶干枯的手背,毫不犹豫地答道:“妈—,

你老尽管放心吧,你百年之后,儿子一定按照咱们家乡最隆重的仪式,给妈妈举

行一次规模最大的葬礼。”

“大小子,”听到爸爸的话,奶奶顿时喜形于色,抹了抹酸涩的泪珠,兴奋

地说道:“大儿子呀,发送妈妈,用不着你们这些做儿子的,花一分钱,妈妈有

钱!并且,妈妈早就准备好了,呶,”说着,奶奶哗地从炕柜底下,抽出一只精

美的小皮箱,只见奶奶啪地按开皮箱盖,皮箱里盛满了奶奶为自己的身后事而准

备好的寿装等用品。

一生操劳,一生节俭,一分钱能握出汗珠、一粒米饭不肯随意扬抛的奶奶,

对自己百年以后的殡葬之事,却让我颇为不可思议地破费起来,并且,不是一般

的破费:任何物品,都挑最上乘的、最昂贵的购买!

奶奶的想法很简单,也很执着:人活在世上,就是受罪来的,世上的一切,

尤如那飘浮不安的云朵,永无定数。而死亡,却是永恒的。所以,人活着,一切

都可以马马虎虎,饿不死、冻不着,即可!而对于永恒的死亡,则万万敷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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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

你看,奶奶嘻滋滋地翻弄着价格不菲的寿装等物品,尤如炫耀家珍般地向爸

爸展示着:“呶,大小子,妈妈该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哦,对啦,”奶奶突

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挠了挠耳根:“哎呀,我差点忘了,我还缺少两枚铜

钱!”

“呵呵,奶奶,”望着奶奶那孩子般较真的样子,我笑呵呵地插言道:“奶

奶,你别急,过几天,我去古玩店,给你买好多好多的古币回来!一定让奶奶够

用,呵呵,”

“去,”奶奶训斥道:“买那么多干么,奶奶只需要两个,大孙子,那玩意

买多了,一点用处也没有,尽浪费钱,哦,”奶奶突然抬起头来:“大小子,妈

妈现在就缺一口棺材了!”

“妈,”爸爸拍着胸脯保证道:“妈,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给你买一口最好

的棺材!”

“大小子,妈妈要果松的!”

“行,咱们就买果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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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子,你千万别可把妈妈给烧了呀,妈妈要跟你爹埋在一起!”

提及爷爷,奶奶感慨万分:“唉,你那个爹呀,一辈子也没享到一天福,死

了,连个像样的棺材都买不起,现在,你们都有钱了,我也有钱了,呶,”奶奶

指着窗外道:“这院子,人家主动给价贰佰万,如果你爹在地下知道了,一定也

得乐坏了,大小子,你爹活着没享到福,过几年,等我死的以后,趁着这机会,

你们就重新给你爹换个棺材吧,也算对得起他。毕竟,你爹给你们留下这么大一

个院子啊,唉,”

“力,”老姑突然神秘兮兮地将我推进里间屋:“力啊,明天就是奶奶的八

十大寿了,我哥和正几个弟弟商量着怎么办这个大寿。大侄啊,咱们应该做点什

么,祝贺奶奶的大寿呐?”

“这个,”老姑热切地盯视着我,那神情,与家庭主妇与丈夫商量处理某某

事情,毫无二致,其实,老姑心中早已拿定了主意,之所以还要与我进行所谓的

商量,完全出于一种“我已为人妇,凡事应该与当家的商量!”这种自我满足的

心理,于是,我反问道:“姑姑,我什么也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就尽管说吧!”

“力,”听到我权力下放般的话语,老姑顿然喜上眉梢,毫不客气地自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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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大侄,明天早晨咱们去县里,给奶奶请一个戏班子,你看,怎么样?”

“过大寿,唱大戏,行啊,我同意!”

老姑的举措,在故乡小镇的确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效应,听到那耳熟能详的、

独特的二人转旋律,人们从四面八方潮水般地涌进奶奶家祝寿的院子里:“啊,

哈,快来看啊,老张家唱大戏喽!”

“走呀,到老张家看二人转去啊!”

“老张家可真有钱啊,给老太太过大寿,请来了县里的戏班子!”

“……”

望着台下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人群,老姑的脸上漫溢着无限的幸福之色,一

颗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嘻嘻,”一男一女,两个极为默契的搭档,蹬蹬蹬地跳上木台,旋即便无

所顾岂地卖弄起来,男角指着女角抹满脂粉的宽脸庞:“哎呀,这都徐娘半老的

人啦,咋还像个二八佳人似的,刮这么厚的大白啊!”

“哼,”女角显出怒色:“老么,我真的那么老么?”

“真老,比我妈还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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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老,我比你妈你,小子,那,你敢叫我妈么?”

“敢,”

“叫,”

“妈——”男角嗲声嗲气地叫嚷起来,引来台下一片低级的喝彩声:“哈,

好,”

“妈——,”男角一脸淫色地逼向女角:“妈——,我要吃咂!”

“哇,”

台下顿然喧沸起来,我恨恨地皱起了眉头:“这,都是些啥玩意啊,太低

级,太下流了!”

“喂——,喂——,喂——,”听到我的嘟哝声,老姑慌忙走向男、女角,

和颜悦色地制止道:“喂,我说,今天是我妈八十大寿,这是一个很严肃的事

情,你们可要收敛点,别弄得太粉喽!”

“哎,”男、女角乖顺地应承道:“我们知道了,放心吧,我们会把握好

的!”

“哦——,”司仪走上台来,将男、女角哄下台去:“得,你们先歇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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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给老太君拜完寿,你们再接着演,再好好地研究吃咂的事情吧!”

“哈哈哈,”台下哄堂大笑起来:“哈哈哈,真够粉的啊!”

“哦,老张太太八十高龄,拜寿开始!”

在司仪的安排之下,首先是爸爸和妈妈爬上木台,毕恭毕敬地走到奶奶的座

位前,然后,双双跪下,在欢快的祝寿曲中,咕咚咕咚地给奶奶磕着响头;接下

来,便是二叔、二婶;然后,是三叔、三婶;再然后,是老叔、老婶;大姑;二

姑、二姑父,……

“哦——,老太君的老姑娘,菊子,给妈妈拜寿喽!”

“妈——,”衣着华丽、打扮入时的老姑,款款走到奶奶的座位前:“妈,

老女儿,给你拜寿啦!”

说完,老姑双膝一软,咕咚一声,跪倒在奶奶的脚前,缓缓地俯下身去,开

始给奶奶磕头。站在台下等候给奶奶拜寿的我,特别注意到,爸爸以及其他的叔

叔、姑姑们,均是夫妻双双,一同给奶奶拜寿,唯独老姑,只身一人,尴尬万分

地跪在奶奶的脚下,喃喃地念叨着拜寿的话语。

望着脚下孤苦伶仃的、轻盈的、瘦俏的老姑,原本喜笑颜开的奶奶,苍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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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庞意外地抽搐起来,继尔,昏花的老眼,涌出一滴伤心的酸泪,透过飘逸而来

的乐曲声,我甚至听到了奶奶无奈的叹息声:“唉——,”

当轮到孙子辈来给奶奶拜寿时,其场面更令奶奶窘迫不已,我,奶奶的长

孙,而小石头,我与老姑不伦之爱的滑稽结晶,被不知个中缘由的司仪,极为荒

唐地安排在一起,轮流去给奶奶拜寿,我一声声地唤着奶奶,而小石头,则甜甜

地叫着姥姥!

“唉——,咂咂,”我傻怔怔地跪在奶奶的脚下,又听到奶奶苦涩的叹息

声:“唉——,”

……

(一百五十八)

爸爸荣归故里,童年时代那热闹、欢腾的场面再度重演,亲戚、邻里们每日

邀请爸爸做客赴宴的酒席,一桌紧接着一桌,直喝得爸爸、妈妈手捂着消化不良

的腑脏,叫苦不迭。而今天,爸爸则被大表哥诚惶诚恐地邀请进他那刚刚落成不

久的,与三叔堪有一比的豪宅大院里。

“哇,好棒哟,”望着大表哥宫殿般的豪宅,妈妈由衷地惊叹起来,那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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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广东杂交的、不伦不类的东北广东腔,久久地回荡在大客厅的天棚上,听得我

浑身肉麻至极。仲秋虽然悄悄逝去,天气并不是特别的寒冷,而我却直打冷颤。

“唔哇,”妈妈更加做作地惊呼起来:“好好漂亮的家具哟!”

“妈妈,”我再也无法容忍妈妈的造作之态,不耐烦地掐拧妈妈一把:“妈

妈,你能不能好好地说话!”

“力哥,”装饰奢华、酒香飘逸的客厅里,表妹小蒿子擒着甜甜的微笑,轻

盈地迎上前来,那光彩四射的窈窕身段,尤如不可抗拒的、性感超强的巨大黑

洞,将我的视线全部吸纳进去!

啊,表妹,阔别多载,当年娇羞、腼腆的清醇少女,已然出落为一个成熟

的、健康的、充满活力的少妇。啊,表妹,她那童年时代就让我想入非非的身

材,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镶着金丝花边的旗袍,散发着浓烈的脂粉之香。放眼望

去,深蓝色的布料,丝毫也没有遮掩住表妹那茁壮的青春气息,而那鲜嫩的、极

富肉感的肌肤,隔着厚重的布料,更是欲盖弥露。啊,表妹,好漂亮的、好性感

的表妹!……

“力,”

我正色欲沉迷地呆望着眼前这位天仙般美丽的表妹,身后的老姑见状,酸溜

溜地捅了捅我的肘部:“大侄,进屋坐啊!”

“力哥,坐这,”大表哥夫妇领着爸爸和妈妈,逐个房间地视察着,表妹小

蒿子则徘徊在我的身旁左右,殷勤地转来转去,一会沏茶,一会递烟,同时,一

对含情脉脉的秀眼,神秘地与我瞟来荡去,我更是色火熊燃地与之挤眉弄眼。

我与表妹这频频的、眉来眼去的勾当,当然逃不过老姑机灵的法眼,她一会

拽扯着我的衣襟,一会又冷冷地瞟视着表妹,而小蒿子,看在眼里,却不以为

然,索性更加大方地坐在我的身旁,我依然瞪着火辣辣的目光,自己都无法解释

地问表妹道:“蒿子,你结婚了没有哇?”

“没有!”小蒿子粉嫩的脸蛋,唰地红到了脖颈:“还,没,找不到合适

的!”

“呵呵,”我别有用心地讥讽道:“找不到合适的,蒿子,是不是你的眼眶

太高了呀!”

“力哥,”小蒿子厥起了小嘴:“不是人家眼眶高,只是,咱们镇上,没有

一个像样的男人,哼,一个俗不可耐的样子,看了,都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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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老姑以挖苦的口吻道:“你有钱,谁能攀上你的高枝呀!”

“钱,”小蒿子撇了撇嘴:“钱,算个什么啊,力哥,”小蒿子又转向我:

“力哥,这些年来,钱,我是挣了不少,可是,却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快乐!我觉

得,人一旦有了钱,与平日的朋友们,就产生了距离,彼此之间,生疏了!唉,

钱,真不是好东西啊!”

“哼,”望着小蒿子那孤傲的面庞,老姑扒着我的耳根嘀咕道:“哼,什么

挣了不少钱,没有她哥,她,到哪挣钱去啊!”

“是呀,是呀,”我表示赞同道:“的确如此,蒿子,金钱,真的能将儿时

的友谊,拉开很大很大的一段距离,我,也有这种切身的感受,儿时,我们都在

一起玩,除了几个溜溜,谁也不比谁多些什么。可是,长大了,成年了,我们儿

时的光腚朋友,便以金钱划定地位和层次,有钱的人,聚在一堆,没钱的人,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