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精品h文合集第81部分阅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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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抹着我汗

淋淋的额头,他指着脚下滔滔的河水,感慨万分地对我说道:「大孙子,这,就

是辽河!」

「哦,」

我拉着爷爷的手,默默地伫立在高高的堤坝上,秋风徐徐袭来,热情有加地

翻卷着我的发际,不拘小节地拥抱着我的身体,大大咧咧地吹拂着我的面庞。

我理了理散乱的黑发,微微低垂下头,脚下茂密的草丛沙沙作响,充满深情

地冲我摇头摆尾:来啦,你终于来啦,你知道么,你的根,在这里,在这条静静

流淌着的辽河畔。

凉意丝丝的秋风从我的身旁一闪而过,无情地冲击着脚下缓缓流淌着的辽河

水,泛起微微的涟猗,伴随着呼啸而来的柳树枝声,奏响起一曲舒宛悠长、深遂

如歌的行板,听得我胸襟荡漾,禁不住怆然欲泪:啊——,辽河,辽河,没有华

丽艳美的容貌,没有矫揉造作的妩媚之态,你是那么的纯朴,你是那么的深沉,

在油彩浓郁的秋色之中,无怨无悔地流向苍凉的远方,哗哗哗地、如泣如述地感

叹着人世间的苍海桑田、悲欢离合、世态炎凉。

……

(二)

「啊——,」爷爷扶着我的肩膀,指着缓缓流淌着的辽河说道:「大孙子,

往那边走,就是辽阳,……」

「哦,」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爷爷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往这边走,就是鞍山!」

「那,」

我指了指辽河的正前方:「爷爷,往那呢?」

「沈阳!」

爷爷答道:「往那,是沈阳,再往北,就是边外了!」

「边外?」

我迷茫地望着爷爷,心里感到很是困惑:边外?什么是边外,在家里,我经

常听大人提及:关内,关外的,我稀里糊涂地记得,我家住在关外!怎么,到了

爷爷家,到了辽河边,又莫名其妙地弄出来个边外来:「边外,爷爷,什么是边

外啊!」

「就是,就是,」爷爷含糊其词地答道:「就是,就是,就是你们家那,你

爸爸现在住的地方,就是边外,……」爷爷拽出雪亮的镰刀:「好啦,大孙子,

你自己玩去吧,爷爷该割猪草了。」

「大侄,」我正站在堤坝上,望着滔滔而去的辽河水,长久地发呆,默默地

思忖着关内、关外、边外的具体界限,身后传来较为熟悉的声音,我回头一看,

原来是被我羞辱得流下伤心泪水的老姑,她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上了堤坝,身后还

跟着一条大黄狗,吐着腥红的长舌头,摇头晃脑地向我走来,当它走到我的脚边

时,非常讨厌地低垂下脑袋瓜呼哧呼哧地嗅闻着我的鞋尖,吓得我本能地向后挪

移着身子。

老姑讨好般地踢了大黄狗一脚:「去——,一边玩去!」

然后,她安慰我道:「大侄,别怕,大黄狗是在闻你的气味吶,以后,它就

能记住你的气味,就把你当成自家人喽!」老姑拉起我的手:「走,咱们到河边

玩去!」

「小心,」

由于河堤过于陡峭,脚下的草丛因茂密而变得极其光滑,我的身体突然失去

了平衡,咕咚一声,滑倒在散发着郁郁浓香的草地上,老姑惊呼一声,死死地拽

扯着我,结果,也一同翻倒在草地上,我们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咕碌碌地沿

着陡坡快速地翻滚而下,最后,慢慢地停滞在空气清新的河床边,我恰好压在了

老姑的身上。

我咧着嘴呆呆地瞅着身下的老姑,老姑也瞪着眼睛木然地瞧了瞧我,继尔,

彼此间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真好玩,真好玩!」我继续压迫在老

姑的身上,感受着那份特殊的软绵,以及老姑那芬芳的气息,老姑呼呼地喘着粗

气,情深意切地搂着我,我则色迷迷地将小嘴贴到她的面庞上,老姑乘势张开了

珠唇,我们默默地亲吻起来,老姑那甘醇的口液,让我回味无穷,在这亲密的热

吻中,我渐渐地喜欢起老姑。

良久,我终于从老姑的身上爬起来,老姑似乎意犹未尽,她笑吟吟地坐在我

的面前,像个小大人似地整理着我的衣领,非常真诚地帮我系好散开的钮扣。

「哎——,」

老姑坐起身来,嗖地摘下一朵光彩耀目的小野花:「大侄,你知道这花叫啥

名么?」

「不知道!」我摇摇头。

「马蹄花,这是马蹄花!你看,她的样子,像不像马蹄子啊?」

「像,是有点像!」

「菊子,」

已经打完猪草的爷爷,背着沉甸甸的柳条筐走了过来:「老闺女,别玩了,

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家吧,大黑猪一定饿坏了!」

「好喽,回家喽!」我和老姑手拉着手,欢快地跳下堤坝,我猛一抬头,突

然发现,在距离堤坝的不远地方,有一片稀稀疏疏的小树林,我立刻像只欢快的

小鸟,不顾爷爷和老姑的阻拦,一头飞进小树林里。

举目望去,寂静的树林散布着堆堆坟茔,在那些简陋的土堆前,歪歪扭扭地

竖立着粗制滥造的石碑,上面非常随意地镌刻着缭草不堪的字迹:xxx之墓,

祖籍河北献县;xx之墓,祖籍山东聊城;xx之墓,祖籍山东诸城;……

「大侄,快出来!」老姑站在小树林外,胆怯地喊道:「大侄,别往坟茔地

里跑哇,里面有鬼!」

「大孙子,」爷爷放下柳条筐,喘着粗气,追赶到小树林里,看到我在一块

块石碑前发楞,爷爷拽了拽我的手臂:「走吧,大孙子,一个乱坟岗子,有什么

好看的,走吧!」

「爷爷,人死了,都埋在这里吗?」

「是的,」爷爷非常肯定地答道:「我们这疙瘩的人,死了,都埋在这里,

以后,爷爷死了,也得埋在这里!嘿嘿,这辽河边的所有人,谁也跑不了,折腾

来,折腾去,早早晚晚,都得埋在这辽河边!大孙子,」

说着说着,爷爷有些激动起来,他拉着我的手说道:「大孙子,到这来,」

爷爷将我拽到两个小土堆前,他一边指着土堆前的石碑,一边按我的脑袋:「大

孙子,快跪下,给你大太爷、二太爷,磕头!」

咕咚——,平日里对我疼爱有加的爷爷,连抚摸我的时候,都不敢用太大的

气力,对待我,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时时刻刻都是小心奕奕的,可是现

在,在两座平平常常的小土堆前,爷爷突然猛一用力,逆发出一股我无法想象的

力量,不容分说地将我按跪在两座小土堆前,我跪在两座土堆前,怔怔地看了看

石碑上的字迹:张xx之墓,祖籍山东莱州!

「大伯,爹,」

爷爷语音颤抖地说道:「你们的重孙子,给你磕头来啦,……,老张家后继

有人了!」

说着,爷爷开始按我的脑袋:「快啊,快啊,大孙子,给大太爷、二太爷,

磕头!」

咕咚—,咕咚—,咕咚—,在爷爷干干巴巴的手掌按压之下,我稀里糊涂,

极不情愿地给两座小土堆磕了三个大响头,末了,爷爷爱怜地将我拽了起来,我

仍旧望着两座小土堆,若有所思,可又说不清楚思忖了一些什么,听到爷爷的呼

唤,我瞅了瞅两座小土堆前的石碑,又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脑门,问爷爷道:「爷

爷,那,你死了以后,在你的石碑上,祖籍应该写哪里啊?」

「哦,」

听到我的问话,爷爷不假思索地答道:「哦,这,还用问么,祖籍:山东莱

州!」

「那,爷爷,以后,我呢?等我死了,石碑上,祖籍应该写哪里啊!」

「嘿嘿,」

爷爷禁不住地大笑起来,轻轻地掐了一把我的小脸蛋:「小兔崽子,可别胡

说,你离死,还远着呢!再说啦,那个时候的事情,爷爷可就说不准喽!」

「唉——,」爷爷重新背起沉重的柳条筐,感慨道:「人啊,就像眼前这庄

稼一样,在这辽河边上,一茬一茬地生、生啊,又一茬一茬地死啊、死啊,生生

死死,循环往复,无止无休!」

「呶,呶,」

胆小如鼠的老姑闻言,拚命地摇晃着小脑袋瓜:「不,不,爹,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我怕死,我不想死!」

「嘿嘿,」爷爷拍了拍老姑的脑袋瓜:「好的,好的,俺老闺女不死,俺老

闺女不死,总也不死,总活着!……」

「汪,汪,汪,……」大黄狗不知什么时候提前溜回了家,此刻,正端坐在

院门口,见我们且走且聊地走过来,它摇着尾巴,不停地冲我们汪汪着。

「三叔,」还没走进院子,我便看见三叔手里夹烟卷,站在院子里,正笑吟

吟地望着我,我喜出望外,像一只幸福的小燕子,欢快地飞进院子里:「三叔,

三叔,」

「哈,」三叔啪地丢掉烟蒂,双臂一张,非常轻松地将我抱了起来:「大侄

子,我大侄子来喽!」

「嘿嘿,」

爷爷指着三叔身后一个年轻人说道:「大孙子,他,是你老叔!」

年轻的老叔很是腼腆,冲我微微一笑,便低垂下头,抡起铁锄,忙活起来。

「哽——,哽——,哽——,……」

早已是饥肠漉漉的大黑猪,哼哼叽叽地尾随在爷爷的身后,拚命地高抬起肥

实的大脑袋,伸出腥红的长舌头,企图拽扯住柳条筐里的嫩草。

「哽——,哽——,哽——,……」

哗啦——,爷爷身子稍稍向后一仰,哗啦一声,柳条筐滚落到了地上,大黑

猪顿时乐得心花怒放,一头扑到嫩草堆上,哽哽哽地啃嚼起来。

爷爷喘了口气,抹了抹汗水,坐在一条小木凳上,盯着大黑猪对我说道:「

唉,真不容易啊,大孙子,养头猪真不容易啊,现在这光景,特别困难,人都吃

不饱啊,猪就更没有什么好喂的啦,为了养这头猪,爷爷天天都要到辽河边打猪

草,唉,细细想来,这头大黑猪也真够可怜,长这大了,还没吃到一粒苞米吶。

嘿嘿,」

爷爷抚摸着大黑猪的肥胫,继续说道:「它已经三百来斤喽,到了腊月,就

能长到四百多斤,」

「哈,大孙子,今天春节,爷爷给你杀年猪,好好改善改善生活!」

「嘿嘿,」望着埋头狂嚼滥咽的大黑猪,我调皮的本能又显露出来,我顺手

抓起一根柳条枝,顽皮地抠扎着大黑猪的肥屁股。

「哽——,哽——,哽——,……」

大黑猪摇了摇小尾巴,不耐烦地哼哼着:「哽——,哽——,哽——,…」

大黑猪不愿忍受我无端的马蚤扰,丢掉所剩不多的嫩草,甜嘴巴舌,极不尽兴

地溜到奶奶家的后院,我也穷追不舍、死皮赖脸地跟了进去。

哇,一迈进奶奶家的后院,我顿时兴奋起来,望着一棵棵参天的大枣树,以

及绿莹莹的大甜枣,我乐得直拍小手,我看到墙角处有一根细长的竹杆,便一把

拽到手里,我抬起脑袋,眼睛死死地盯着绿枣,用竹杆狠狠地击打着,啪啦啦、

啪啦啦,一颗又一颗绿枣应声而下,毫不客气地砸在我的脑袋上,痛得我不得不

扔掉长竹杆,皱着眉头,摀任隐隐作痛的脑袋瓜。

「吱,吱,吱,叽,叽,叽!」

头上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鸟音,我循声望去,在奶奶家房后高高的山墙上,

结挂着一个令我垂涎的大燕窝,几只可爱的小燕子悠然自得地进进出出、飞来飞

去,我呼地站起身来,重新拽住长竹杆,准备一举捣毁小燕子的安乐窝,我双手

握住长竹杆,屏住呼吸,竹杆渐渐地袭向燕窝,我正欲做出狠狠的一击,突然,

一只有力的大手铁钳般地掐住我的手臂,我回头一看,是奶奶,她和蔼地对我说

道:「大孙子,这可不行啊,小燕子搭个窝,多不容易啊,你怎么忍心捣掉它的

家吶,大孙子,燕窝里还有一窝小燕子,你捣了它们的窝,它们住在哪里啊?」

听到奶奶的话,我扔掉竹杆,抱住奶奶的大腿,反复地央求着:「奶奶,奶

奶,快给我抓小燕子,快给我抓小燕啊!」

「大孙子,」

奶奶永远都是耐心地解释着:「陆陆,小燕子,是不能抓的!」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奶奶,小燕子为什么不能抓啊?」

「抓小燕子,会闹眼睛的!」老姑从旁插言道:「小燕子可不能抓,抓小燕

子,眼睛会瞎的!」

「不,奶奶,老姑骗人,我才不信吶,奶奶,我要抓小燕子玩!」

「大孙子,小燕子是绝对不能抓的,它们每年都来奶奶家串门,奶奶都认识

它们啦,如果奶奶抓了它们,明年,它们再也不会来奶奶家串门啦,陆陆,你就

站在院子里看吧,你看小燕子多好看啊,多漂亮啊!」

「哼,」

无论我怎样软磨硬泡,奶奶都毫不犹豫地坚持着她那绝对不能抓小燕子的基

本原则,气得我眼冒金花,无名的怒火全部倾泄到无辜的大黑猪身上:「我打死

你,我打死你!」我拎着长竹杆,满院子追赶着可怜的大黑猪,无情地抽打着它

那肥硕的身体,大黑猪呼哧呼哧地狂奔着,无可奈何地哼哼着。

「哈,」我终于将大黑猪堵在一处死角里,大黑猪嘴里冒着滚滚马蚤气,绝望

地瞪着我,我嘻皮笑脸地伸出竹杆,在大黑猪的眼前挑衅般地摇晃着。

「哽——,」情急之下,无处可逃的大黑猪索性一头撞开身旁的木板杖,咕

咚一声,翻滚到院外的小溪里,辟哩叭啦地挣扎起来。

「汪,汪,汪,」看到落水的大黑猪,大黄狗不知是可怜它,还是讥笑它,

冲着它不停地汪汪着,我又将怨气转移到了大黄狗身上,长竹杆冲着大黄狗一通

辟头盖脑的狂舞,把无辜的大黄狗抽打得嗷嗷嗷地哀鸣着,不顾一切地逃到公路

上,然后,再也不敢返回来,它绝望地站立在公路上,瞅着被我掀翻的狗舍汪汪

地哭泣起来。

「嗷——,」我美滋滋地扔掉到长竹杆,看到在窗台上闲逛的虎皮猫,我一

把拽住它的长尾巴,恼羞成怒的虎皮猫可不吃我这一套,它转过头来,嗷地吼叫

一声,利爪毫不留情在我的手背上划出一道痛痒难当的血印。

「哎呀,」老姑惊叫一声,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哎呀,这该死的猫,看把

我大侄给挠的,」说完,老姑抓过一把烟灰:「来,抹上点烟灰,明天,就会好

的!大侄,以后,可别缭猫逗狗的啦!」

「菊子!」正在忙着烧饭的奶奶在屋子里喊老姑道:「菊子,快,给妈打瓶

酱油去!」

「哎,」

老姑应声跑进屋子里,很快便拎着一只空瓶子,向后院走去,我也随尾在她

的身后,当走到后院所的小角门时,老姑以大人般的口吻对我说道:「大侄,听

姑姑的话,别出去,有人打你哦!老姑打酱油,马上就回来的,回来后,老姑带

你玩!」

我捂着被虎皮猫抓挠得隐隐作痛的小手,呆呆地站在后院的角门处,老姑的

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喂,」在小巷的斜对面,有十余个年龄与我相差无几的小男孩,其中一个

满脸抹着脏鼻涕的小男孩,手里握着一根自制的红缨枪,他得意地冲我挥舞着粗

制滥造红缨枪:「喂,你是谁啊,我咋不认识你啊?」

「陆陆!」我放开伤手,忘记了老姑的叮嘱,循声走了过去:「陆陆,我叫

陆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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