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精品h文合集第143部分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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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气粗,几百亩的耕地,可以放在那里不种,一闲就是好几年!……”

“大叔,这,你,”大表哥放下报纸,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大叔,你就

少说两句吧,咱们,好商量!”

“呵呵,”大舅却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而是吐出一缕烟圈,继续念叨着:

“镇长大人天天学习中央文件,时时刻刻同党中央保持高度的一致,思想觉悟可

比咱们这些草民百姓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啊,不知道镇长大人学没学习过这份文

件。呵呵,”

大舅瞟了大表哥一眼:“镇长大人,看没看完啊,报纸上是怎么说的啊:

唉,这几年啊,全国各地大搞、特搞什么他妈的经济开发区,一时间,真是遍地

开花啊,到处都折腾得热火朝天的。你镇长大人当然也不能落后哇,咱们镇子,

耕地本来就少得可怜,而你镇长大人却也像人家大城市似的,很像那么回事地把

咱们镇上最好的一块耕地,给圈了起来,搞了一个所谓的经济开发区。啊……”

大舅甩掉烟蒂,刁顽地瞅了我一眼,然后,仿佛着大表哥的样子,非常滑稽

地连说带比划起来:“啊,小力子呀,当时的场面,你是没看到啊,哈,镇长大

人亲自挂帅,兴师动众地拉来一车又一车的矿渣,把个好端端的耕地,楞给垫平

了,末了,再用压路机,压、压、压。”

大舅一边瞅着我,一边展开脏手,咬牙切齿地往沙发上按压着:“大外甥,

就这样,压、压、压,嘿嘿,三压两压,这经济开发区啊,就大张旗鼓地鼓捣起

来了,竣工典礼那天,你大表哥那个神气啊,……”讲着、讲着,大舅一把拽过

报纸卷,习学着大表哥讲话的腔调:“xxx镇经济开发区,竣工典礼,现在开

始,进行大会第一项,燃放礼炮!……”

“嗨嗨,”大表哥苦涩地劝阻道:“得,得,大叔哇,你就别耍活宝了!别

寒碜你侄喽!”

“哈哈,”大舅放下报纸,恶狠狠地盯视着大表哥道:“镇长大人,这经济

开发区是让你忙三火四地搞起来了,可是,我的镇长大人呀,投资呐?外商呐?

工厂呐?在哪呐,嘿嘿,没有吧?好几年就这么过去了,投资,却是一分钱也没

看见;外商,连个影子也没有;工厂,一块砖也没动啊,呵呵,镇长大人,所有

的这些,你是一样也没促成吧?”

“这,这,”大表哥绝望地应承道:“大叔,我们不是正在努力工作么,我

已经派出好几个工作组了,兵分四路,奔赴大江南北,正在全国各地,招商引资

呐。过一个阶段,我把镇里的工作,料理料理,准备出一趟国,考察考察国外的

情况!我,……”

“嘿嘿,你可得了吧,考察,什么他妈的考察,依我看啊,你是借考察之名,

用公款,出国旅游!”

大舅抓过报纸,煞有介事地嘟哝着:“啊,这么好的耕地,一闲就是好几年

啊,真是太可惜喽,这一年下来,得少打多少粮食啊。嗯,嗯,”

大舅清了清嗓子,打着不很地道的官腔,冲我说道:“大外甥,针对这种不

切合地方实际,盲目开发的、乱占耕地的情况,国家紧急下发了一份文件,呶,

这不白纸黑字写着呐:因乱开发而闲置起来的土地,必须尽快复耕还田。否则,

将予以严肃查处,……,哦,”

念着念着,看到大表哥不再言语了,大舅放下报纸,乘胜追击般地问道:

“咋的啦,镇长大人,你咋没声啦?怎么哑吧了?说啊,说话啊,镇长大人,把

你当年在竣工典礼上讲话的派头,拿出来啊?嘿嘿,”

“哼,大叔,”在大舅反复不停的追问下,大表哥气咻咻地嘟哝道:“你,

你,你又来借机敲诈我了,是不是呀?哼,”

大舅闻言,美滋滋地嘿嘿一笑:“嘿嘿,嘿嘿,啥,敲诈,镇长大人,我敲

诈你什么了?我让你看看中央下发的文件,你就说我敲诈,你这个人,咋这么歪

啊!”

“哼,”大表哥卷起报纸:“大叔,中央的文件,我早就看过了,也学习过

了,等你在报纸上看见的文件,早就晚三秋了,”

“呵,”大舅顺茬接应道:“既然你早就看过了,也学习过了,那,为什么

不执行啊?开发区的土地,为什么还闲置着,你这简直是渎职啊!”

“这个吗,”大表哥耷拉着脑袋,尤如一个受审的犯人:“大叔,这个问

题,当然要尽快予以解决!”

“可是,你到是解决啊?”大舅摊开双手,活像个审判官。

大表哥突然抬起头来,一脸恶气地瞪着大舅,气呼呼地吼叫起来:“哼,

这,是镇政府的事情,与你什么关系啊,这,用得着你来操这份心么!”

“哎,镇长大人,”大舅毫不相让地回敬道:“你这么说可就不对啦,为什

么没有我的关系啊?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当

然要为国分忧啦。”

“哟,你可得了吧,少跟我来这套,”大表哥继续一脸恶气地瞪视着大舅。

大舅看在眼里,无所谓地继续说嘀咕道:“镇长大人,你说要解决,可是,

什么时候解决啊,哪年哪月才能解决呀!这么好的耕地,再闲置他个十年八年的

呗,咱们国家人多地少,这可是咱们的国情啊,我深为国家的前途担忧,这耕地

如果总是这么闲置下去,一年下来,得少收多少粮食啊。

我想了很久了,镇政府财政有困难,我体谅政府的困难。开始,我想一筐一

筐地把这些矿渣拣出去,可是又一算,这么多矿渣,我就是什么也不干,一天到

晚不停地拣,一辈子也拣不完呀。我倒没什么,拣一辈子矿渣也可以,为国家做

贡献嘛!可是,这地荒着多可惜呀!所以,我就想到贷款买推土机,这样,能快

点呀!”

“嘿嘿,”满屋子的人,均发出讥讽的笑声,看到大表哥又沉默不语了,大

舅愈加兴奋起来:“呵呵,镇长大人,如果镇里财政确实有困难,我也不难为你

了,明天,我去县里,如实地反映反映这个情况,看看上级领导是什么精神!”

“哎——呀,”听到大舅这句话,大表哥活像被钢针狠狠地扎了一下,一屁

股从沙发上跳将起来:“哎呀,大叔,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大叔啊,咱们祖祖辈

辈都生活在这个镇子里,如果从我舅舅那边论过来,咱们两家多多少少还沾刮点

亲戚呢!大叔,你可不要抓住一点什么把柄,就跟我死缠没完啊。”

“哼,”大舅平静地说道:“镇长大人,我可没有纠缠你,你也别跟我论什

么亲戚里道的,咱们穷光蛋,跟你镇长大人,高攀不起啊!我这是秉公办事,如

实向上级反映情况!”说完,大舅拽过手杖,吃力地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大表哥一把扯住大舅的破衣袖,没好气地说道:“大叔,拉倒吧,你可拉倒

吧,你别卖关子啦,你的小九九,我比谁都清楚,今天,咱们闲话少扯,你就实

话实说吧,你开个价,我得需要多少钱,才能堵住你这张嘴?”

“呵呵,”大舅停下脚步:“镇长大人,既然你挑明了,那,我,也就不客

气了,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贪心,给几个喝酒钱就行!镇长大人,你就凭

良心赏吧!”说着,大舅伸出干枯的脏手:“请镇长大人,赏穷光蛋几个喝酒钱

吧?”

“呶,”大表哥将一叠钞票,没好气地塞进大舅的手心里,大舅用手指轻轻

地捻了捻,脸色一沉,啪地丢抛在地板上:“我说镇长大人呀,你哄小孩呢?你

打发要饭的呢?是不是?”

“那,”大表哥强忍着满腔的怒气,牙齿咬得嘎嘎直响:“那,你说呀,你

要多少钱?”

“五千!”

“什——么?”大表哥差点没跳到天棚上去,对大舅的称谓,发生了质的改

变:“两溜溜棒,你,可真好意思张嘴呀!”

“那咋的!”大舅像个自由市场里,老道的小贩:“咋的,就这个价,”

“咋的,太多啦,”大表哥嘴角微颤:“你要这么多钱,又没有收据,财会

没法下帐!”

“嘿嘿,”大舅淡然一笑:“财会没法下帐?真是开国际玩笑啊,五千块钱

就下了不帐啦?那,你们用公款吃、喝、嫖、赌、旅游,就都能下帐啦,对

不!”

“小力,”大舅与大表哥这边正滑稽可笑地讨价还价着,三裤子突然风风火

火地推门而入,上气不接下气地冲我嚷嚷道:“小力,不好啦,铁蛋出事了!”

“啥?”听到三裤子的话,我的心头猛然一颤,想起不久前那次历尽艰险的

内蒙之行,一股不祥之兆,顿时涌上心头:“啥,铁蛋,出事了!”

……

(一百六十)

暮秋的天空泛着让我沮丧的深灰色,日渐远离而去的斜阳毫无生机地眨巴着

暗淡的眼睛,强劲的秋风,阴阳怪气地呜咽着,在苍茫的大地上横冲直撞,无情

地戏弄着枯黄的野草,肆无岂惮地掠扫着干涩的杨树枝叶,漫天飘浮的黄叶片,

尤如下葬的冥钱,哗哗啦啦地扬洒在汽车的前风档上。

在一处无名的、紧邻公路的、大概只有十多户人家的自然屯附近,聚集着黑

压压的人群,铁蛋驾驶过的、贩运牲畜的大卡车,歪歪扭扭地横陈在公路中央。

“哦,铁蛋的汽车,”三裤子嘎吱一声,将汽车停在大卡车的后面,我、二

姑、二姑父、老姑相继跳下汽车,不顾一切地冲向人群:

“让一让,让一让!”

“喂,借借光!”

“啊,”当我努力地拨开好事的、特别喜欢围观看热闹的人群时,眼前可怕

的场景,让我不由得惊叫起来:

“啊,小石头,铁蛋,仁花!”

“哎呀,铁蛋,”

“我的妈哟,小石头!”

随后拥挤进来的二姑和老姑,相继发出一声悲惨的哀叹,然后,身子一软,

咕咚一声,瘫倒在公路旁,不省人事了。

凌乱不堪的、积满蒿草和泥泞的公路傍边,直挺挺地横陈三具血肉模糊的尸

体,衣服早已被松脱开、刚刚由法医解剖过的僵体上,包裹着皱皱巴巴、血浆漫

浸的白纱布。

“儿——子,”早已泪流满面的二姑父,踉踉跄跄地冲向三具尸体,哆哆颤

抖的手掌,缓缓地掀开皱布:

“铁蛋,儿——子,”

“我的天啊!”

铁蛋早已是面目全非了,在那原本俊美的面庞上,其右脸的颧骨与眼睛之间

有一个硕大的、极为可怖的枪口,一直贯通到后脑。这罪恶的一枪把铁蛋的面部

击打得严重变形,我甚至不肯相信,这会是铁蛋!在铁蛋的身旁,躺着可爱的仁

花,那俏丽的面庞,也与铁蛋一样,枪眼也将右脸射穿。小石头没有被毁面,扭

曲的脸颊呈着无尽的痛楚之相:

“小石头,”我咕咚一声,蹲跪在小石头的头置前,手掌绝望地抚摸着儿子

充满痛苦的面庞:

“儿——子,儿——子,”

我突然注意到,小石头右臂的肘部,被枪弹击碎,肚腹上包裹着层层纱布,

汨汨的血水,还在不停地浸渍着:

“儿——子,儿——子,你死得好惨啊,小小的年纪,往内蒙瞎跑个啥啊,

儿——子,小石头!”

“儿——子,”苏醒过来的老姑,鼻涕一把、泪一把地爬向小石头,抽搐不

止的细手,痛楚异常地轻佛着儿子的脸蛋:

“儿子,儿子啊,妈妈来了,小石头,妈妈来了,儿子,睁开眼睛,看看妈

妈,我不是你老姨,我是你妈妈哟,呜——,呜——,呜——,”

“铁蛋,”二姑挣脱开三裤子的手臂,一头扑向血肉模糊的铁蛋:“儿子,

你死得好惨啊,儿子,妈妈正给你张罗婚事呐,儿子,儿子,呜——,呜——,

呜——,仁花,”二姑又转向被彻底毁容的仁花,当手掌轻轻地探向仁花的面庞

时,立刻粘满了浓浓的血水:

“我的妈哟,仁花,你,好惨啊,怎么会这样,这是谁干的啊,还有没有人

性,还是不人啊!仁花,”二姑的手掌缓缓向下,红肿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仁

花那裹着纱布的腹部:

“这些丧尽天良的家伙,仁花已怀孕了,这一枪,打死的,可是两个人啊!

啊,杀人犯们,你们是不会得好死的,这些天杀雷劈的畜牲们!”

“小石头,小石头,”我和老姑手捧着小石头的脑袋,苦泪纵横,老姑哭哭

咧咧地嘀咕着:

“儿子,儿子,你就是不听话,就愿鼓捣着那破汽车,儿子啊,睁开眼睛,

看看妈妈吧,”

“儿子,”我的泪水,吧嗒吧嗒地滴淌地石头的脸蛋上:

“小石头,我是你爸爸,小石头,我不是你力哥,我是你爸爸哟,儿子,看

看爸爸吧,唉,”我抹了抹模糊的泪眼:

“儿子,我早计划好了,等把土地卖掉,就把你带到南方去,把你送进最好

的学校,让你受良好的教育,儿子,唉,这一切,都完蛋了,都结束了,儿子,

儿了啊,你至死也不会知道,我才是你爸爸啊,是你亲爸爸,儿子,……”

“这,这,这,”三裤子一边搀扶着二姑,拽扯着老姑,一边苦不堪言地向

警察询问道:

“同志,这,这,这是怎么搞的啊,咋出了这大的惨案啊,唉,你们这里,

也太乱了,太不安全了!”

“喔——,喔——,喔——,”二姑父接茬道:

“一次死掉三条人命,这,都可以在公安部,挂号了,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尽出一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啊!”

“嗯,”警察平静地点了点头,对当地的治安状态,毫不掩饰地说道:

“这条路哇,经常出事,车匪路霸频繁出没,专门抢劫过往的车辆,尤如是

长途贩运的汽车,更是他们袭击的主要目标。几天前,出了一起大案,一辆从大

连贩运海鲜的卡车,被洗劫了,抢走现金二十多万!呶,”

警察手指着三具尸体:“跟这一样,司机、随行人员,统统都打死了,一个

活口不留!这是一群职业杀手!”

“咂咂,真惨,一次就死了三个人了,还都是孩子啊,死得太可惜了!”

“是啊,听那个孩子的妈妈说,那个女孩,肚子里还有一个呐,啊,这应该

是四条人命吧!”

“不,不应该是四条,没生出来,就不能算是一条命,应该是半条命!”

“啊,那就是三条半人命喽!”

“唉呀,真是够惨的啊!”望着哭成一片的我们,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一

个灰头灰脸,其貌不扬的老农民,叼着呛人的烟袋,津津有味的向人群讲述着:

“咳咳,我就住在这个小屯子里,昨天下半夜的时候,我他妈的让一泡尿给

鳖醒了,就起来上茅房,刚推开房门,就听到公路这边,啪啪啪地响起枪来,把

我惊得手一哆嗦,心想:得,准是又出事了!吓得我咣当一声,就把房门给锁死

了,下半宿再也不敢出去了,这泡尿哇,整整鳖了大半宿啊!直到天亮,才诈着

胆子,溜出屋来,算是把这泡尿,给放出来喽,哎哟,可鳖坏我喽,”立刻有人

打断老农民的话,争先恐后地嚷嚷道:

“我也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

“……”

人们木讷的、粗糙的脸庞上,扬溢着非常满足的神色,为有幸亲历这一赅人

的惨案,感到无比的自豪:啊,这是多么不同寻常的经历啊,这段经历,足以在

十里八村的乡邻面前,骄傲地炫耀个五年、八年的!

“哼,胆小鬼,”一个破衣烂衫,赤着双脚的少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