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江东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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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惟庸说:“我已擅自做主,令徐、常等将军做追击准备了,只等一声令下了。”

张无忌不无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若是不这么下令呢?你可有越权、擅专之罪了。”

胡惟庸从容不迫地说,主公如果想不到轻取安庆,那不是有悖常理了吗?

张无忌不但没怪罪他,反而笑了。他们对话时,张无忌一直有几分惊疑地盯着胡惟庸看,又是佩服,又有点讨厌。

刘基问:“他是谁呀,如此斗胆?”

张无忌说:“忘了宁国之行了?他就是把宁国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县令胡惟庸啊!我把他调回来,当了都事了。”都事与县令同级,还是七品,但地位显赫。

胡惟庸向刘基点头示意:“今后请先生多多教诲。”

刘基说,峻法严刑治民他很欣赏,但剥皮的恐怖做法,不敢恭维。

胡惟庸强调矫枉必过正,世风正过来,即可废止,这也是权宜之计。

胡惟庸走后,刘基对张无忌说:“明公看样子很赏识胡惟庸。”

“你不也一样吗?”张无忌说,“宁国之行,我们合演的一出戏,不是很成功吗?”

刘基说,这人很聪明,或者说是过于聪明。这话隐含着复杂的含意。

张无忌问他是什么意思?

刘基说:“我听说他很会烧河豚,并且舍命为李善长尝毒,这才逐渐被提拔起来的。”

张无忌哈哈笑道:“会做官又会烧河豚,又有什么不好呢?”

刘基见张无忌听不进去,便不再多言。

张无忌先南后北的策略已经旗开得胜,趁徐寿辉新败,他本人换上了龙骧巨舰,主桅上依然高挑着“吊民伐罪,纳顺招降”的大纛,率雄师乘风溯江而上,直向安庆进发。这天,只见几万只白翼水鸟围着张无忌的坐船鸣叫,久久不肯离去,张无忌以为怪异,刘伯温说这是吉庆之象。张无忌便叫士兵拿了粟米向空中抛洒,那些有灵性的水鸟竟然在空中啄食粟粒,不待粟粒落于江中便衔到口中,它们上下翻飞,如天女散花一样,张无忌一直仰头看着它们。

徐寿辉已成惊弓之鸟,固守安庆不敢出战。张无忌命徐达以陆师为疑兵迷惑徐寿辉,令廖永忠、张志雄率水师攻击徐寿辉水寨,破舟船八十余艘,一举攻入安庆。大军追到小孤山,徐寿辉率残部逃回武昌,张无忌洋洋得意地进了九江城,临时以原来的知府衙门为平章府。

胡惟庸今天值班,早早来到了鄱阳湖畔的营帐。

胡惟庸进来时,见屋中无人,案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屋中央有一盆炭火,烧得正旺。

胡惟庸便在房中等。从这里望出去,可见鄱阳湖一角,湖上风大,狂涛万丈,白浪掀天,这是一年岁尾的寒冷时节,天空飘洒着雪花。

胡惟庸无意中看到了一幅女人画像,压在一叠公文下,他抽出来一看,是一幅美人图,正是他给张无忌的若兰画像。不知什么时候,张无忌在空白处题了一行字:何日得睹芳颜,于愿足矣。

胡惟庸脸上露出惊喜,看起来自己并未猜错,张无忌既不是克己复礼不近女色的圣人,也不是因守清规而疏于情感的准和尚。他下决心,非替张无忌把若兰弄到手不可,这是比什么都来得快捷的投注。论才学,他不缺;论计谋,他不少;但比起美人来,也许只有江山可与之媲美,别的都不在话下。

胡惟庸若有所思地将若兰画像又放回了原处。

一阵脚步声传来,胡惟庸退到门口,谦恭地站好,张无忌跺跺脚上的雪进来了,抑制不住兴奋地说:“好大的雪,明年当是个丰年,瑞雪兆丰年,鄱阳湖上下这么大的雪,不多见啊。”忽见胡惟庸立在那里,问:“是你?有好消息吧?

这几天真是捷报频传啊。”

胡惟庸说,大军攻到小孤山,徐寿辉部将傅友德、丁普郎投降了。

“傅友德?是傅友文的哥哥吗?”张无忌问。

“正是。”胡惟庸说:“主公不是特地让傅友文从镇江赶来,写信去劝降他哥哥了吗?果然奏效。”

张无忌说:“可惜让徐寿辉跑了。听说他带了若兰坐小船得以逃脱。我原以为这次必能俘获徐寿辉呢。”

胡惟庸善解人意地说,抓到徐寿辉尚在其次。只是若兰跑了可惜。可惜若兰这样的美人,跟了徐寿辉这么一个獐头鼠目的人,会有什么好结果!

张无忌一下子把心底的话说露了馅:徐寿辉对她不薄啊,不是没有封元配,反倒封了她为皇后吗?

胡惟庸言外有意地说,封皇后,也是短命的,带伪字的;跟上明主,封正牌的也不是什么难事。正牌的不是明显地指他张无忌吗?

张无忌心里很舒服,正要说什么,杨宪进来了。张无忌问他有什么军情吗?

杨宪报告,常将军已乘胜攻下南康、黄州、广济、兴国,徐寿辉的江西行省丞相胡廷瑞来投降了。

张无忌说:“快请,这胡廷瑞也是一方豪杰呀。快,请到客厅去。”

胡廷瑞与其说是将军更像个儒士,举止文雅,谈吐斯文,也没穿戎装。他坐下后,说:“在下代表江西平章祝宗前来见明公,愿举江西而报效。”

张无忌说:“足下深明大义,真是百姓的大恩人,如果用兵攻伐江西,不知兵祸要涂炭多少百姓,我不会亏待你的。”

胡廷瑞看了一眼不苟言笑的刘基,说:“不过,我们有个要求,不好意思说出口。”

张无忌道:“但说无妨。”

胡廷瑞道:“江西上上下下的人相处久了,不想分开。我们投效后,不知可否仍各安其位?”这当然是不拆散的意思。不拆帮,恰恰是张无忌忌讳的。

张无忌皱起眉头,沉吟着,脸上明显是不快的表情。一见张无忌有拒绝的可能,刘基表面上不动声色,脚却在桌子底下踢张无忌,示意他别因小失大。

张无忌这才醒过腔来说:“好哇,这没什么,只要足下肯使江西免遭干戈,我张无忌什么都不计较。”

胡廷瑞大喜过望,说:“那太谢谢主公了。我们欢迎明公即去洪都,见见大家。”

张无忌说:“好,好。”

胡廷瑞又问,不知明公会派哪位大将去镇守洪都。

张无忌说:“就近派邓愈就行了,可任他为江西省参政,在南昌留守;知府呢,派叶琛去。”

胡廷瑞有感于张无忌的仗义,他沉吟着,说:“有一件事,我不能瞒着明公。

江西平章祝宗和我外甥康泰本意是不想投降的,经我百般劝说,才勉强首肯,但我终究不放心。所以把这事说出来,明公有个预防为好,省得到时候一旦有事,措手不及。”

张无忌说:“先生真是诚实君子呀,谢谢你!但愿他们识大体,不再反叛为好。”

刘基不失时机地提醒张无忌,康泰是有兵权的,留在南昌不利,可派人去传令,叫祝宗、康泰率所部前往湖广,归徐达统一指挥。

张无忌说:“你看,最终还是不能一点不变地保全江西旧制。”

胡廷瑞说:“主公对我这样好,我不能不把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日后相安无事不是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