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陆阳城外的老板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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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没加掩饰,反叫唐昕脸上有些发红,忙道:“好好好,是我多嘴,不该说你家的情郎。”

他们三女本该同居一室,崔冰离去,白若兰自然知道,更不要说白若云就住在隔壁,崔冰那些响动,十成十全被听了去,崔冰多半是怕南宫星生气,不停地打量他的神情,逼得他低头附耳道:“你不用担心成这样,我不怕兰姑娘知道。我本就是这种风流好色的人,她早知道,也不是坏事。她就算因此疏远了我,我也绝不会迁怒到你的头上。傻丫头。”

崔冰这才松了口气,颇有些得意的瞥了一眼略显神不守舍的白若兰,高高兴兴的挽住了南宫星的臂膀,再不避讳旁人。

吕掌柜一早便亲自带人到了客栈外候着,不仅给崔冰备下了马车车夫,还安排了两名女子随行,看她们举手投足,显然也是武林好手。南宫星的母亲目前正在隐居,不便让太多人知道住处,南宫星就只单独交代了崔冰到了地方之后该如何去找,并拿了一枚蜡丸给她做为信物。

虽还有些依依不舍,崔冰却也没再磨蹭,看唐昕一直想要跟她私下说话却苦无机会,索性主动过去一道走去一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南宫星并未刻意去听,不过看唐昕将信将疑满面不解的神情,也知道崔冰必定没说实话。

上车前崔冰又拉着白若兰的手,附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两句,跟着也不等白若兰反应,回身就跳到了车上,撩起布帘摆了摆手,随着滚滚车轮而去。

南宫星侧头一看,才发现白若兰面带羞红,又显得有些气恼,瞪着远去的马车狠狠跺了跺脚,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冰儿惹到你了么?”

白若兰扭头便瞪了他一眼,愤愤道:“没有,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才惹不到我。”说罢,转身就往后院马厩走去。

南宫星追在后面笑道:“那她说了什么?方便告诉我么?”

白若兰头也不回道:“什、么、也、没、说!”

白若云抱肘在旁看着,那两人走的远了,唇边才挤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唐昕在旁瞥他一眼,笑道:“你打算就这么安安静静当你的便宜大舅子?昨晚发生了什么,你不会没听到吧?”

白若云默然片刻,才道:“兰儿不小了,不用我替她拿主意。倒是唐姑娘你,费了一番心思,结果什么也没打探到,接下来,是打算亲自上阵,还是要转成哄我妹妹帮你?”

唐昕知道自己的目的有些太过明显,只得讪讪道:“我只是可怜崔冰即将分别还不能得偿所愿而已,别把我说的好象满心算计一样。”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白若云淡淡答道,看那两人牵马出来,便不再理会唐昕,径直走了过去。

南宫星把马缰交给白若云牵住,自己则走到吕掌柜身边,低声安排了几句,跟着又摸出两颗蜡丸,道:“送信的事,还是钱庄这边比较稳妥。吕掌柜,劳驾你再费费神,这一颗,你帮我送回总舵,这一颗,你帮我送去眠月山庄,务必交到何夫人手中。”

“何夫人?这一趟有这么凶险么?”吕掌柜皱了皱眉,小声道,“既然如此,为何不知会你师兄一声?”

南宫星摇了摇头,道:“师兄有事在身,赶不过来。家里的好手大都不得空,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不好为此调用堂口的人。年前才听何夫人夸了薛师姐,趁机和她叙叙旧也好。”他回头看了一眼白若兰,跟着缓缓道,“再说,若真是那条百足之虫重新爬了起来,早一日让何夫人知道总没什么坏处。既然他们先不守约定重又冒了头,那何夫人他们也有了兴致,重新出山斗上一场,自然也算不得破誓不是。”

吕掌柜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而是将一张字条递给南宫星,沉声道:“去陆阳的话,这应该用得到。”

南宫星低头扫了一眼,点了点头,二指一搓,已将纸条搓为粉末,笑道:“那,就此别过。多出的那匹马还栓在客栈后院,你记得过后替我卖了。后会有期。”

四匹良驹不再耽搁,马鞭一扬,绝尘而去。

尽管白家兄妹觉得无妨,但在南宫星的坚持下,他们四人还是放弃了穿山越岭的打算,沿着官道坦途绕了一个大弯,平添了一日半的行程。

不过实际到达陆阳郡所辖范围之内,比预计还要慢了一天。

倒不是为了什么大事,而是路上在一座县城落脚,用饭时听到旁边吃喝的人说起当地有个恶霸,仗着与县丞沾亲带故,为祸一方颇为可恨。

白若兰当即就按捺不住,饭也不吃便要去教训那人。南宫星强压着让她吃饱喝足,最后四人只好往那恶霸家里走了一遭。

传言中让人恨不得抽筋拔皮,实际亲眼见了,才发现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寻常流氓,身子比普通百姓壮些,给衙门当差学过三招两式拳脚,欺男霸女的恶行真没做过,也就是喜好吹吹牛皮,带着泼皮兄弟从街头摊上顺个三瓜两枣,瞅见哪家抛头露面的小媳妇水灵,也就是围过去起个哄讨个嘴上便宜,有次酒后壮了壮胆,才捏了捏小手,还被人夫家召集人手堵着院子打了一顿,三天没敢出门。

他也的确不似撒谎,白若兰气势汹汹冲进门去就要杀他,他别说还手抵抗,当即就双腿一软摊在地上尿了一裤裆,还把家里的老娘惊起了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求饶命。

这种人白若兰总不能一剑杀了,要是扭送县衙,连个拘起来的由头都找不到。

最后不光没能行了侠仗了义,还把那“恶霸”老母亲吓得翻了白眼,四人不得不赶忙去找郎中,取药煎药一番折腾,灰头土脸的离开时,天都已经擦黑。

白若兰气得要去找那几个乱嚼舌根的家伙,要不是南宫星费了一番口舌劝住,少不得又是一番麻烦。

直到进了陆阳地界,白若兰在马上还忍不住抱怨道:“你说那些一点真凭实据都没有的事,怎么就有人可以煞有其事的讲出来啊?”

“三人成虎,这世上的流言蜚语本就如此。不会分辨真假,起码也要学会不去轻易相信。不然行走江湖,还有你忙的在后头。”

南宫星这答案显然并不太让白若兰满意,她神情依旧略显不忿,不过单看这几日旅途中白若兰对南宫星的态度,也不好说究竟是答案她不肯接受,还是因为从南宫星口中说出来,她才不愿直接承认。

这一路上白若兰与南宫星之间的话少了八成,不仅远不如唐昕,甚至连白若云,都和南宫星聊的更多一些。

南宫星一时也猜不透究竟她是在吃崔冰的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好随机应变,好言好语哄着。

唐昕一直是那副不甘心的模样,白天没机会直接开口,晚上住店,白若云又都和南宫星一间,她想学崔冰夜访都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白若兰还和南宫星闹着性子,让她当真是一筹莫展,无可奈何。

陆阳郡郡城虽小,所辖范围却也不输其余几郡,次日四人鸡还未叫便起身赶路,连饭都在马背上颠着吃了两口,这才抢在日落西山之前看见了郡城高大厚重的城墙。

都是满身疲态,当然不愿在城外多做耽搁,正要策马前行,南宫星却勒马在前一横手臂,道:“先等等,咱们不直接进去,先跟我去找另一个人。”

余下三人都是一愣,白若云皱眉道:“南宫兄,时候已经不早,我和兰儿身上都有兵器,晚了的话进城遇上搜身,我还好说,兰儿恐怕会有些不便。是什么人,很要紧么?”

南宫星张望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紧,不过有人教过我,新到一处陌生地界,若是觉得可能有危险,最好先去拜访一下当地的地头蛇。”

白若云盯着他道:“咱们进去找钟灵音,会遇上什么危险么?”

南宫星微笑道:“先前不就说过,会想到来找钟灵音的,未必只有咱们一拨。说好了小心提防,当然要做好功夫才行。”

“那你要找的是那个地头蛇?”唐昕扬了扬眉,问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南宫星笑了笑,指向远处一个坐了没几人的茶水棚,道,“不过去喝杯茶,就能认识了。”

毕竟有之前的种种表现作保,三人虽然将信将疑,却还是依言调转马头,往茶棚那边过去。

“客官,喝茶还是喝酒?要不要些小菜,我们这里的小菜很有名的咧。”

招呼的伙计满口浓重乡音,语速还快,白若兰一个恍神,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南宫星忙道:“先来四碗清水。不要太热。多谢。”

“好嘞——”那伙计长长应了一声,转身用彻底听不懂的话叽里咕噜喊了一串,另一个小个子立刻提着大铜壶小跑过来。

南宫星看他们一个放碗一个倒水,从怀中摸出一张百两银票,递了过去,道:“会账,不必找了。”

那伙计吓了一跳,啊哟一声连连摆手,操着蹩脚官话道:“那里要得这么多,莫吓我,莫吓我,您肯打赏,多给几个大钱也就是咯。”

南宫星摇了摇头,道:“不光是打赏,还为了买一样东西。”

“买啥子?”那伙计战战兢兢接过银票,看了看上面的印戳,眼睛都亮了起来。

“买老板娘的酒。”

这六个字刚一说完,桌边的两个伙计的表情都变了。

原本的笑容到都还挂在脸上,只是都变得更加虚伪客套,还略带一丝僵硬。

后来的矮个伙计嘟囔了一句听不懂的乡音,道:“客官,这里就俺们俩光棍,哪里有啥子老板娘咯。酒倒是有,可使不完这么多银子诶。”

南宫星淡淡道:“喝老板娘的酒,这些银子莫非不够么?我们来陆阳办事,不愿多生枝节,老板娘的酒多贵,我们也喝的起。”

两个伙计的笑容顿时消失,矮个子的二话不说拎着铜壶转身就走,骂骂咧咧不知说了些什么。先前的伙计面无表情的收起那张银票,道:“马留在这里,跟我走。”

白若兰看着桌上还有些烫的热水,舔了舔嘴唇道:“可我们水还没喝呢……”

那伙计迈步就往后面的荒地走去,道:“你们既然要喝老板娘的酒,那还喝什么水。”

南宫星向众人点了点头,起身跟了过去。三人互望一眼,只有跟上。

荒野里走出约莫两三里,陡然出现一条小路,弯弯折折绕向一座小小村落,四散的农户都是些破旧小屋,唯有当中一间大宅崭新敞亮,挂着灯笼的大门外挑着一杆青旗,写着个歪七扭八的酒字。

白若兰眨了眨眼,不解道:“怎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卖酒啊?”

那伙计也不回头,道:“这里的酒不卖散客,城里酒楼客栈,用的都是这里的酒。”

“因为这里的酒好?”唐昕插言问道。

那伙计也不扭头,阴森森的嘿嘿一笑,道:“他们不敢不用。”

转眼到了大宅门前,那伙计进去通报了一声,便自顾离开。跟着出来两个穿着扎脚黑裤白布背心的高壮大汉,一左一右将四人带了进去。

院中说是酒坊,反倒更像是镖局武馆,空地摆着木人石锁,靠近院墙还有一架兵器,长短俱全,酒坛子却只有地窖口外才垒着几个。

到了堂屋,两个大汉左右站在门边,道了句请,四人便一起走了进去。

与门外两人装束类似的大汉屋内还有四名,两左两右站定两旁,护着当中一张宽大座椅,座椅上坐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媚眼如丝风韵犹存的娇美妇人,穿着碎花对襟小褂,腿上铺着一张毯子,盖住了整个下身。

想必是已经休息又匆匆起来,她脸上未施脂粉,面色也略显苍白,一双水汪汪的细长凤眼将四人打量了一遍,口中懒洋洋道:“前几日染了风寒,腿脚不便,恕不起身迎客。”

她举起酒杯在手中把玩一圈,抿了一口下去,才道:“我便是你们要找的老板娘。不知几位特意到访,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