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20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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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太多,还是男的太厉害?”

屏幕上弹出一个羞羞的表情。

“也还好啦,加上john,一共四个人。有两个是他的棋友,还好没叫我的导师……他们倒是可以轮流,一休息就跑去下棋,我可基本没怎么停过!”

对那夜的情景,丁慕真只是说到这里为止。她也不是来汇报自己群p的细节的,更像因为此前曾和师兄提起过,所以完事了也不忘再讲一声。

沈惜当然也不会无聊到揪着细节去问。

话题转移到别处。很快两人的注意力聚焦到了一本新出版的经济学评论集上,他们都是近期刚读完这本书,一个是常会在公众号推荐好书的,一个则是政经类的专栏作者,难免要对该书发表各自的观点。谈到深处,两人开始发生分歧,又习惯性地开始辩论。都是写惯了东西的人,打起字来运指如飞,整个聊天页面满屏都是文字,二十分钟下来,对话几乎没有间歇。

突然,丁慕真的回复速度放缓了,过了好几分钟,都不见动静。终于回复又来了,沈惜一看就发现虽然这段回复仍有上百字,但与此前相比明显简略很多,倒更像是比较认真的敷衍。

沈惜若有所悟:“是不是不方便了?下次再聊?”

又过了几分钟,丁慕真回复:“嗯,john在骚扰我……下次再聊……”

沈惜哑然失笑。

看了看电脑显示的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已经真正进入2016年了。

看电影好像有点晚了,读书也没了心情。直接去睡吧,多半是睡不着的。

沈惜突然发现现在这个点不上不下,有点尴尬。

“john在骚扰我……”丁慕真这句话突然闯入脑海。他莫名有点兴奋,难以遏制地想象丁慕真正在被怎样骚扰。

“哈,邪恶啊!”沈惜自嘲,“不就是几个星期没做爱嘛,要不要这么饥渴,连小师妹也要幻想?”

虽然他可以这样想来解嘲,但曾经看过的那些视频里,丁慕真被黝黑的大肉棒狠操屁眼的画面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真是空虚久了,哈!”

沈惜遗憾地发现在知道有人在追袁姝婵,自己决定与其保持一定距离后,好像一时没了合适的对象共赴巫山。

最近是不是混得有点惨?

呵呵,做个更没底线些的纨绔也不完全是坏事。就像刘老三他们,怎么可能遇到我现在的难题?

沈惜长出一口气,决定去卫生间用冷水洗把脸。

刚起身走开两步,qq提示声响起,又有人在召唤他。

沈惜以为丁慕真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走回书桌前。

这次弹出的头像却是巫晓寒。

哈,真热闹,一个接一个的。

“你那里已经是2016了吧?”

“嗯!”沈惜推算了一下,知道多伦多那边正是中午,“午休?”

“是啊,吃了点披萨,现在办公室休息。”

“你那里还有半天吧?提前说声‘新年快乐’啦!”

巫晓寒送来一张笑脸。

“对了,想好了没?我有没有机会当面给你‘拜年’啊?”

“嗯!到时候差不多会回来待半个月吧。”

“咦?真好!”

巫晓寒连发三个翻白眼的可爱表情:“好什么?是能当面给我拜年好?还是能跟我切磋床上功夫好啊?”

“哈哈,都好都好!”沈惜发去一个流口水的色色的表情。

自巫晓寒走后这两个多月来,沈惜已经完全想清了两人间的关系。其实在和巫晓寒去ktv唱歌时,沈惜对巫晓寒的感觉原本是很清晰的。直到后来在家中的那番长谈,再加上第二天的连番缠绵,才使他不自觉地改变了心理轨迹,开始认真去想,如果巫晓寒从一个多年知交变成恋人会怎么样。紧接着又突然听到巫晓寒即将出国,心潮震荡,一时竟生许多忧伤,居然还有那么点失恋的错觉。

但在她真的离开后,重新冷静下来的沈惜,终于又恢复了理性。

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变化。

巫晓寒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你说,经过那么漫长的交往,我都没能让你死心塌地爱上我,那在未来的岁月里,想要得到你全部的爱,会不会是一种奢望呢?”她看得真是分明。

沈惜扪心自问,给巫晓寒彼此忠诚,快乐无忧的生活,绝不是问题。但像她这样的女人,配得到的,理应更多。而自己可能不能给她更多。

所以,巫晓寒离去了。她不是带着怨念和伤感离去的,她给自己的一段过往画了现实的句点,又给一段更早的过往画了心灵的句点,然后坦然走向属于她自己的新世界。

多好。

所以,现在的沈惜和巫晓寒成了更加亲密无间的好友,是男女间友谊中最为不分彼此的那种。他完全不需要掩饰自己对巫晓寒肉体的“觊觎”,也不必背负该不该许她一个未来的压力。

“可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啥状态啊。不是说有两个人正在追你吗?万一你已经选定了哪个,我就不方便再和你切磋啦。”

“嘻嘻,放心放心,我谁都没选。”巫晓寒又发来一个宫廷淑女拉着裙角屈膝行礼的表情,“我要补充一句,不是两个。上星期又有一个客户追我……”

“呦!姐姐,你可真是受欢迎啊。男人排着队地追啊!这人怎么样?”沈惜对此当然不会吃醋。如果巫晓寒能找到真心所爱,他开心还来不及。

“嗯……很平常啊。白人,商务人士,四十来岁,长得还不赖……当然,最要紧的是……”

“嗯?是啥?”

“他是已婚人士。”

“呃……”沈惜一愣,这倒有点始料未及。

“我问他是不是想要ons,他说不是,然后巴拉巴拉说一堆……我就问他是不是想找个长期炮友。他说可以这么理解,但不是约炮那么简单,希望可以和我成为friends with benefits。我说,不对啊,听你的意思只是想要fuckbuddies。有话就直说,别以为人家看着年轻就当怀春少女来骗,哈哈。”

沈惜摇头笑。听巫晓寒这口气,她压根没想和这人发展,倒有点故意在逗那男人的意思。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啦。那男人一说是想找炮友,我就懒得认真和他说了,就是闲着无聊逗逗他。后来没意思了就说让他回家问老婆,能不能同意他出去找booty calls。要是他老婆同意,我再来考虑一下下,哈哈。”

“话说,你去加拿大两个多月了,有没有……”

“什么?有没有找男人?”

“嗯。”

“你想不想我有啊?”巫晓寒这句话回得飞快,“要是我找过男人,你会不会难过啊?”

“不要问这种幼稚的问题!姐姐,咱们是成年人好吧?”沈惜揉揉鼻子。巫晓寒这种忽而端庄忽而鬼马的性子还真是不改。不过他觉得很亲切,因为这种劲头颇有三分像他亲姐姐沈惋。姐姐结了婚当了妈以后,比当年好了许多,可秦一诺小妞可是十足继承了她妈当年的风范。

如果换个女人问这种我呢提,沈惜就算真不介意,也不至于直言相告。毕竟很多女人明明自己不介意,却又想男人表示妒忌。要是男人显得宽容,她们反而会觉得对方毫不在意自己。好在对方是巫晓寒,沈惜完全没有顾虑。

“嗯!嗯!我懂,我懂。沈惜,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巫晓寒一换这种正经口气,沈惜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你不许笑话我!”

“?”

“也不许不高兴!”

“姐,别卖关子,快说吧,干嘛搞那么多铺垫?我现在就是个木头人,只管听,一点情绪都没有,行了吧?”

“嘻嘻!前几天,我干了件过去三十年从来没干过,想都没想过的事!”

沈惜觉得预感好像要成真。这种所谓的“不好”倒不是说很难过,只是刚和丁慕真聊过类似的话题,莫非又要听另一个大美女说起她的经历?

今天晚上他还能好好过吗?

可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他只能发一个“?”过去,表示自己正在认真倾听。

“平安夜晚上,我勾搭了一个帅哥!哈哈!”

我的预感要不要这么准?沈惜重重揉了两下额头,随手打字问道:“成功了没?”

“喂!你这句话什么意思?你是想说老娘没有魅力吗?”

“怎么会?怎么会?你出马,肯定是手到擒来啦!哪个帅哥这么有福气?是追你的哪一位吗?上次说的那个律师?”

“不是!律师倒也是帅哥,不过已经是中年帅哥了。我没想好要不要和他约会,怎么会去勾搭他?我勾搭的是个小鲜肉!哈哈!那天我也真是发神经,突然想这么做,然后还真就做了!被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男人带去他的公寓,然后又真的上床了,跟电影情节似的!哈哈!”

确实,巫晓寒看着是成熟干练的女人,在床上也毫不怯场,花样百出。可实际上,她从来没有真正经历过这种和陌生男人搭讪,然后激情一夜的事。在和沈惜上床前,差不多十年时间里,她只有过前夫周旻这一个男人。就算她练得一身炉火纯青的床上功夫,在钓男人这方面也还是小菜鸟。

沈惜理解地笑。今天巫晓寒突然说起这个话题,恐怕也是因为做了从未做过的看似有点出格的事,既兴奋又羞涩,很想和人说却又没有太多可倾诉对象。她想要倾诉,也想被肯定说她没有做错,还希望被人追问细节,然后不好意思却又不无骄傲地描述有趣的情节。

其实,这跟一个和男友试了第一次的十八岁阳光女孩的心情差不多。

自己,恐怕就是巫晓寒想来最适合聊这种话题的对象了吧?

沈惜想了想,不得不悲催地承认,是的,自己还真的是最适合的。

所以他有义务好好倾听,好好探询,好好宽解。

“哪有发神经?这很正常啊。去加拿大后的第一次?”

“嗯!就是第一次!之前都没想过。那天突然发神经!”巫晓寒发来一个委屈的表情,“平安夜那天,我和同事去酒吧……”

沈惜突然打断她:“等一下。对别的,我都没任何质疑。不过,有一个事我想问问,你晚上出去玩,藟藟呢?”

“放心啦!我是那么不靠谱的妈吗?我妈半个月前来加拿大看我,藟藟就由她看着喽……”

“嗯嗯,那就好。那你继续……”沈惜主动“怂恿”,给巫晓寒的讲述铺路。

“我们喝了点酒。同事问我对哪一类帅哥有意思,我随便指了指隔壁桌某个男孩。他还真的满帅的。”

“应该很像tom cruise吧?”

“哈哈,猜对了!喂,我的品位这些年一直没变吗?你怎么一猜就中?”

“因为我就是这一款啊!”沈惜存心胡说八道。这种时候自己越显得自然随意,巫晓寒也会越轻松。

巫晓寒发来一个趴在桌子上不断捶打桌面的神经小女孩的表情。

“你赢了!”巫晓寒也许正在屏幕那头大笑,等了好一会,才接着打字,“他远远看着真有点像tom cruise,尤其是眉毛和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看到我指他了,就和朋友一起过来搭讪。他叫patrick,是约克大学的三年级学生,真正的小鲜肉。所以他像的是《壮志凌云》时代的阿汤哥哦,哈哈!patrick很有趣,我们聊了很久。我同事说要去卫生间,他朋友也说要去,然后两个人就再没回来。后来patrick说我同事肯定是被他朋友带走了。我们两个单独聊天,他一直在撩我,问我想不想去他家。我刚开始根本没想什么,结果同事那么没义气,扔了我直接和小帅哥走了,我就想我为什么不可以啊?这种约炮的事呢,我是没啥经验的,可凭什么我就不能约啊?老娘都三十多岁了,婚也离了,找个帅哥约个炮怎么了?在墨尔本的时候,周旻还要和我假装偶遇,然后我被他钓到,一起去开房呢。现在玩真的也无所谓啦。乖了三十年,不乖一晚上也无所谓。所以,姐姐我就跟小鲜肉回他的小破公寓了!”

这么一大串话,要是用嘴说倒还好,因为是打字,速度就有点慢。沈惜极其耐心地看完。这种时候他既不便主动追问,也不好刻意岔开话题,好在他知道巫晓寒只是想找人诉说,所以就淡定地由着她自己来把握节奏。

“然后呢?”

“嗯,patrick问我想要喝点什么,我问有什么,他说有咖啡、啤酒和精液,问我喜欢哪个……”

“哈!这小子还满会调情的嘛……”

“我就说听上去好像都挺好,有没有混合的?他说那就得看我能不能自己把精液搞出来啦。然后他就过来吻我……刚开始还是会紧张啦!我不知道这种没有爱的,单纯为约炮而上床是怎么个节奏。后来我发现好像也没啥太大区别,身体热起来了,自然而然就会往下走的。毕竟是个帅哥嘛,嘻嘻,又不讨厌。”

“嗯嗯嗯……”

“他那个好大啊。patrick自己吹牛说完全硬起来超过10英寸,真的很大很长啊,看上去跟我的小臂差不多。我过去只见过两根,他这个是不是真的很大啊?”

沈惜在脑子里快速换算了一下,10英寸,差不多是26cm吧?确实算是不小了。

“呵呵,算是吧。你赚到喽……”

“赚到了?没有吧,看着很吓人的……哈哈。patrick也觉得我好像有点怕,就主动给我舔,超耐心的,直接给我舔出了高潮。他又舔后面,一直舔一直舔,我觉得我的屁股好像是在被他的舌头插一样。他问我后面是不是做过的?我那时候有点过于激动了,就说可以。”

沈惜想起了自己和巫晓寒肛交时的场景,有点恍惚。

“你知道我的,一插到我后面,我就崩溃了。patrick一开始以为我是在哭,吓坏了。后来发现我是因为……嗯……”

巫晓寒好像正在措辞,沈惜笑着替她补全:“太爽……”

“胡说八道!谁告诉你我爽的?”巫晓寒发来一个大大的“呸”的表情,又接着说,“就是因为那个,他这才继续。你那次插我后面,我就已经受不了了。他比你还要大哦……”

沈惜被她气得笑了:“姐姐,你讲这话给我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巫晓寒突然沉默,隔了一小会,问:“亲爱的,我要考虑你的感受吗?需要的话,那我不讲了。”

沈惜无奈发了拱手的表情:“……讲吧讲吧,除了我,亲爱的,你还能说给谁听呢?”

“就是嘛!”巫晓寒送来一个香吻,“那么大其实真的很恐怖的。我看不到他插我后面的样子,估计是只能进去一小半吧。口的时候,我差不多只能含住龟头,顶多也就一半然后就会顶到喉咙。他第一次射的时候好像直接射进我胃里去一样。我们做了一个晚上,好像到四点多才睡。”

“一个晚上?姐姐你体力真好!”

“嘻嘻,我是还好啦!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patrick的体力才恐怖,第一次射完,我以为总要休息一会,结果他在我身上舔舔摸摸,不到半个小时就又硬了,我再给他舔一会,就可以做第二次!真是年轻人啊!后来他果然还泡了杯咖啡,射精在咖啡里,请我喝。”

“你们算是ons呢?还是准备长期发展啊?”沈惜略感好奇。

“我可没想长期发展。patrick还满聪明的,没问我的电话,但把他的电话留给了我。说如果我还想要,可以去找他。他说他还有个可以一起玩的朋友,如果我有兴趣,可以尝尝一起做的三明治。”

“呦!姐姐,你现在段位很高啊……莫非……”

“嘻嘻!先不告诉你!今天先不跟你说啦!”

“太不厚道了吧?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卖关子!”沈惜故意狠狠抱怨了好一会,想象着巫晓寒此刻终于把一段心事吐露给自己信任的人后的欣喜神情,嘴角不由得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两人随口又聊了些别的,依依而别。巫晓寒特意再次强调自己归国的日期。

“我现在回来可没人疼了,到时候来不来接我,就看你的良心啦!”

和巫晓寒说了再见,沈惜的心情越发难以平静。

平安夜,哈!同一个夜晚,丁慕真陪男友去参加群p,巫晓寒艳遇大号肉棒小鲜肉。自己遇到了些啥?嗯,在向阳吧见了一群小年轻,莫名其妙发表了一通对佛偈的意见,然后又打了个不知所谓的臭小子一巴掌。

那晚自己身边明明也有女伴啊。如果当时自己送裴语微上楼,然后再进门坐坐,会不会也搞出点什么事呢?哈哈。

看来真得赶紧找个女朋友了。

唉,一个个的,大半夜跑来刺激我!还好今天是先见徐蕾,再听她们的故事。要是先和她们聊过,再被徐蕾这小妞纠缠一下,沈惜不敢保证今晚会不会对这小丫头做出什么禽兽的事。

耐心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沈惜给自己找了件事来恢复平静。他开始给数据库升级团队的同事写邮件,一连写了好几封。尽管圣诞节时已经有过问候,但在新年时再给予致意也很必要。

因为每封邮件都该注意不同的细节,所以用了沈惜很多时间。饶是如此,在他终于关掉电脑回到卧室时,之前被丁慕真和巫晓寒刺激过的情绪还是很亢奋,依然难以入眠。一直看书到凌晨三点,才勉强入睡。

施梦萦这一夜也没有睡好。

2015年的最后一页,她与范思源约了见面,好好谈一谈。本来刚开始一段时间,两人谈得还好。可没过多久,范思源又提起了那晚的情趣内衣。他本想说明自己当时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和女朋友尝试更有情趣的性生活而已。施梦萦却觉得他只是念念不忘那点东西,自己没让他如愿,就念兹在兹的总想着,当然又气恼起来。

接着又说起施梦萦上周末一言不发跑去开年会,搞得范思源好几天联系不上她,他难免抱怨了几句,施梦萦不耐烦听,没说几句,两人又开始争执。

施梦萦本就不善于解决冲突,类似这种时候,她关注自己的心情远多于事态的进展。如果她心情尚佳,也许还愿意稍作让步;可一旦脾气起来,那么矛盾只有升级的可能,绝没有息事宁人一说。

结果两人再次不欢而散,连原本说好要一起吃的本年最后一顿晚饭都没吃完。

回家后,气鼓鼓的施梦萦也折腾到了后半夜才入睡。

第二天,她被敲门声惊醒。

新年第一天,谁这么讨厌大清早来敲门?

看了看手机,施梦萦才发现原来其实也不算大清早了,已经快到中午了。

就算从时间上对方没有失礼,但敲门的对象却是施梦萦最不想见的人之一。

董德有又腆着脸上门。

施梦萦本想不给他半点面子,直接把他赶走。但董德有强调今天有事要跟她商量,只能不清不愿让他进门。

等他一说起来,其实也不算什么事。

今天早晨,沈惜付给董德有租期内最后一季度房租。

这个房子是沈惜2015年5月时租的,租期一年。最后一季度房租原本不需要这么早给,二月时付清就行。但沈惜考虑到今年春节在二月,到时候万一忙乱,忘了也说不定。再说他只准备给施梦萦负担一年房租,至于此后她还租不租现在这个房子,用多少房租承租,都不需要他来多虑。所以他知道其实这就是他最后一次和董德有打交道了,抱着早了结早安心的心态,今天一起床就通过网银把钱转了过来。

这笔钱倒是给了董德有一个机会。他已经很久没能和施梦萦说上话了。自从那晚操过施梦萦以后,他非但没能拉近和这个女人的关系,反倒关系彻底落到冰点。每次施梦萦见到他,都会露出一副看到龌龊的低等生物的神情。

今天有了这么个借口,借着给施梦萦送收据,不死心的董德有再次上门。

把收据交给施梦萦,为避免立刻被赶走的命运,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起施梦萦租期满的时候,之前给押金该交给谁;以后会不会续租之类的问题。

施梦萦见他确实是在谈正经事,强忍不耐,认真考虑了下,回答说自己还没想好,反正要到五月初才到期,还有时间再考虑。

接下来董德有就又开始越说越漫无边界,慢慢又把施梦萦惹毛了,她再没给好脸,狠狠地发作了一顿。

这样一来,倒是把从昨晚就一直郁积着的愤懑都发泄出来了。

被劈头盖脸怼了一通的董德有面色僵硬地走出公寓楼,嘴上骂咧咧的,心里沮丧不已。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试探,他算是基本死心了。看来上次能白白玩一次施梦萦已经算是自己运气的极限了。

范思源可能也没从昨天的争吵中缓过来,新年第一天,他居然连条短信都没给女友发,施梦萦乐得清静。

到了晚上,屠晓丽打来电话。她最近心情不错,觉得女儿现在交的男友很靠谱,当然,也得意于自己远在武山,还能通过朋友帮女儿找到合适对象。

施梦萦懒得和母亲废话,半句没提自己正和范思源冷战的事。屠晓丽要她对男朋友好一点什么的,她也不置可否,应付着挂掉电话。

方便面、奶茶、一个苹果,就是施梦萦2016年第一天的晚餐。

看了两集《凯莉日记》。

施梦萦突然想起是沈惜带她养成了看英美剧的习惯,不过他喜欢看的《唐顿庄园》、《黑镜》、《生活大爆炸》、《犯罪心理》之类的她都不爱看。好在沈惜从不要求她非得陪他一起看,只是教会了她怎么搜索资源,放开视野去寻找自己爱看的。

但到头来,施梦萦也没找到很爱看的剧,像大名鼎鼎的《越狱》,她根本就看不进去,看了三集就弃了;本以为《老友记》会是自己的菜,耐心看完一季,她还是无法理解这群人每天唠唠叨叨,吐槽、争论,爱人不像爱人,室友不像室友,都在搞些什么,生活有什么意义。

偶尔几部像《凯莉日记》这样的剧多少能看得下去,对施梦萦来说,也就是用来打发时间。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没有去想沈惜了。

今天看个美剧也会再想起他来,或许是因为上午董德有刚来过,又提到他付了房租的事。一想到曾和沈惜一起看剧,没来由就开始烦躁,顿时不想再看下去了,关掉电脑,上床睡觉。

第二天,施梦萦又是被吵醒的。这次是电话铃声。

她实在很想发脾气,今天是假期!就不能让我睡到自然醒吗?

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徐芃。施梦萦心情复杂地接起电话。

徐芃通知她晚上一起吃个饭。

“晚上我和男朋友约了吃饭。”施梦萦不想和徐芃单独出去,就拿范思源出来当挡箭牌。

“不是我约你吃饭。是为了工作,晚上要陪一个重要的客人吃饭。看看能不能说服他明年和我们合作。”徐芃在电话里显得十分认真。

这样一来,施梦萦就没了推脱余地。

同时,她还产生了一点莫名的喜悦。联系新越集团时,徐芃也带上了她,今天又是这样。看来每到重要的场合,徐芃最希望能带自己出席。

确实也是,一个个看下来,整个荣达智瑞还有哪个女人的气质比自己最能上大台面?对这一点,施梦萦始终都有着坚定的信心。当然,也正因如此,她才对自己的业绩如此糟糕大惑不解。

先不去想那些,既然徐芃在电话里显得如此郑重其事,施梦萦也不敢过于轻忽,赶紧出门去美容院和发廊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快五点半时,她赶到了徐芃所说的兴味居脂市街店。

兴味居的大名施梦萦是听过的,只是过去没来过。听说脂市街店是兴味居在中宁市区规模仅次于胡家桥总店的分店。走进大堂,果然觉得豪华大气,与众不同。

徐芃早就到了,酒菜也已经点好,施梦萦这个陪席就位,他就下到大堂去恭候贵客。

培训公司在一月时通常很闲,因为很少有客户会选择在春节前再为员工开设培训课程。荣达智瑞每年基本上在年会后到春节假期前,就显得比较轻松。

但徐芃不同于一般的培训讲师,即便在这段时间也无法轻松。尽管没挂名,他毕竟是荣达智瑞的半个老板,公司的未来发展是直接关系到他本人利益的。宁电那边的变故,他已经听周晓荣讲了,开拓新的客户资源毫无疑问是明年的当务之急。

上次和新越集团的接洽,有点伤徐芃的面子。他期待这一次能干得更漂亮一些。

所以他才想到要请今天这位客人吃饭。

约好的是六点半。当手表的分针转向“9”时,徐芃还是面不改色地等着。他对今天的来宾很了解,迟到半个小时也正常,不必在意。倒是在包厢里的施梦萦有些坐立不安。自己都到了快一个半小时了,迟迟还不见徐芃带人上来,难免心焦。她觉得守时是极重要的商业品质,一个这么不守时的客户,靠谱吗?

快到七点时,徐芃终于带着客人进了包厢。

来宾令施梦萦无比惊讶。徐芃强调今晚会来一位贵客,如果能成功与对方合作,荣达智瑞明年将不必再过于担忧业绩问题,所以她一直以为今晚会见到一个精明、威严的中年人,没想到进来的却是个看上去与自己同龄的年轻男子,脸上满是轻浮傲慢的神态。

这就是今晚的贵客?

“耀庭,坐!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客服部经理,叫施梦萦,魂牵梦萦的‘梦萦’,美丽的女孩,美丽的名字,哈哈。”

那被叫作“耀庭”的年轻男子对施梦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随口寒暄了几句。施梦萦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听懂了“魂牵梦萦”这个成语,有没有搞清“梦萦”究竟是哪两个字。

听徐芃对他的称呼,好像很有几分亲热,应该不完全是公对公的关系,私底下多半也有些交情。

“小施,这位贵客,给你隆重介绍一下,雅森集团你肯定知道,这位就是雅森集团的副总经理,也就是雷董事长的公子!”

施梦萦恍然大悟。凭这年轻人的年龄作派,居然能被徐芃称为贵客,原来又是一个超级富二代。雅森集团的大名施梦萦当然知道。本省经济发达,中宁的大企业极多,但并不是所有叫得响的公司都能有全国知名度。除去几家财大气粗的特大国企外,真正在全国范围内都有影响力的大集团也就六七个,雅森就是其中之一。

施梦萦连忙微微欠身,向雷耀庭伸出了手。学商务礼仪时,常被教导说该由高位者向低位者示意,否则不要贸然伸手。但施梦萦既是年轻女士,又算半个主人,摆出一副十分荣幸的架势伸手,倒也不算失礼。

雷耀庭笑嘻嘻地和她握手。

施梦萦觉得这位雷公子看着不太稳重,但没什么架子,比那个裴大小姐要强的多。

这顿饭徐芃做东,施梦萦作陪,请的就是雷耀庭一人。所以立刻就可以开席,酒菜陆续地递了上来。

令施梦萦更看得顺眼的,是这雷公子喝起红酒来很有范。不像过去应酬时遇到过的某些老板,拿红酒当啤酒喝,端着满满当当的红酒杯,吵吵闹闹地要干杯,真是土得要命!再说他的谈吐也还算斯文有趣,比想象中的无脑富二代要强一点。

绝大多数时候施梦萦都没有说话,微笑着坐在一旁听徐芃和雷耀庭闲谈。他们果然有私交,聊起来十分随意。

徐芃和周晓荣从小一起长大,朋友圈子基本上是高度重叠的,但其中难免会有亲疏之别。比如刘凯耀,徐芃也认识,但交情一般;而雷耀庭,和周晓荣有过几面之缘,但并不算熟。

不同于刘、周二人是因酒色财气性情相投而成了朋友,雷、徐的交情是出于世交。雷耀庭的父亲雷同刚和徐芃的父亲徐亚坚曾是下乡时的战友,尽管他们下乡时已是上世纪70年代后期,没过两年就迎来了知青返城的曙光,不像那些背井离乡多年的年轻人那样一起吃过很多苦,但毕竟曾在热血理想的年纪同吃同住同劳动,还是结下了一定的“革命友谊”。

在8、90年代的商业大潮卷起后,两人一个筚路蓝缕创建雅森集团,一个胼手砥足打造天惠零售连锁,都可以说是中宁商界的成功人士。虽然在身家、名声方面有不小差距,但在当年那群战友中,算是成就最为接近的两个了,所以一直保持着密切的来往。

雷同刚比徐亚坚大一岁,但因为三十岁后才得子,徐芃反而比雷耀庭大两岁。两人因为父辈相熟,所以从小就认识,算不上是至交,但和一般熟人相比,还是要好得多。前段时间“雅森之夜”的请柬,徐芃就是从雷耀庭手里拿到的。

所以徐芃在寻觅新的客户资源时,把主意打到了雷耀庭身上。荣达智瑞过去一直处于上升期,他不想过多动用这些资源,交情用一分少一分,不能用尽。现在眼看公司的困难接踵而至,也顾不得许多了。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雷耀庭对徐芃透出想要向雅森推销课程的意思,并没有给出正面回应,但听着也不像是拒绝。这就说明一切都有得商量。

徐芃心里有了点底。

让他诧异的是,在朋友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的雷耀庭,居然对施梦萦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谁都知道他,雷耀庭特别喜欢漂亮女孩。年纪轻轻,已经换过至少十任女友。至于那些没有正式女友身份的小嫩模,小艺人、电视台主持人什么的,在他身边来来往往,更是数不胜数。

可他今天进门后,除了一开始对施梦萦多瞟了两眼以外,就基本上没再有过特别关注。他看不上施梦萦?

不会吧。论颜值,施梦萦确实未必强于雷耀庭身边那些演艺圈美女,但也算得上是漂亮女孩吧?何况还是个气质绝佳的天然素人,别说没动过刀,连半点添加剂成分都没有,按说吸引雷耀庭的注意还是能做到的。他怎么会如此熟视无睹?

当然,徐芃今天带施梦萦过来的目的,也不是想要让她色诱雷耀庭。如果真是为了这个,他才不会找施梦萦来作陪。这种铁了心不肯让客户占便宜,只能看不能吃的货色,万一雷耀庭真看中了,反而是个麻烦。

尽管没想让施梦萦去勾搭雷耀庭,但后者一反常态,也让徐芃感到怪异。

徐芃想不到,现在的雷耀庭根本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对别的女孩有所企图。就算他欲火焚身,巴不得在包厢里就扒光施梦萦,他也必须忍着。

谁让裴语微这丫头是徐芃的表妹?

既然想追裴大小姐,当然必须放弃过去那些声色犬马,至少不能做得太明显。所以雷耀庭最近把原本常绕着他转的女孩都打发了。

真想玩女人,在中宁,雷大公子还是可以通过相应的管道得到服务。

表哥杜臻奇和那位有名的芳姐熟得很,她手下可有的是漂亮女人。如果不想玩那些被搞烂了的鸡,也不要紧。芳姐手里还握着一大批兼职的良家女子,老师、ol、大学生、公务员、网店店主,应有尽有。这些女人一年下来也许只做不到十单,既安全又昂贵,当然这点钱,雷耀庭不会放在心上。

前几天他刚约了个石舟区公安分局办公室的文员,刚做了两个月兼职,才是第二次陪客,听说明年5月结婚。虽然只是文职,毕竟是个货真价实的女警,看着她浑身赤裸只着全套警服的样子,就足以令雷耀庭兴奋不已。

这种服务是纯粹的钱和肉的交易,雷大公子对此毫不在意。反正绝大多数腻在他身边的美女本来就是冲钱来的。无非一个是长包,一个是短租。后者最大的好处是不招摇,目前,不被裴语微察觉是最重要的。

可惜自己明明作出了这么大的努力,裴语微还是不愿给他正面回应,甚至连顿单独一起吃顿饭的邀请,也始终不肯松口答应。

徐芃今天带来的女孩确实不错,但还没漂亮到让雷耀庭一看就把持不住,非要吃到嘴里的地步。当然,换作过去,反正徐芃是有求于己,送个妞过来给自己玩一玩是应该的,雷公子也不介意多操一个屄。

可现在,要是自己玩了他手下的妞,万一哪天徐芃在裴语微面前说漏了嘴,那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雷耀庭今天对徐芃如此热情,各自的交情大概只占了四分,另外六成是他知道徐芃是裴大小姐的远房表哥。对他客气一点,至少没有坏处吧?再说,雷耀庭也很想打听,那天表格口中裴大小姐的心上人到底是谁?是谁敢跟他雷大公子抢女人。

听他这么一问,徐芃第一时间想到了沈惜。他当然不敢确定,却莫名其妙地无比确信这件事就是事实。但他不会轻易告诉雷耀庭这个答案,一来是自己没必要在当中做恶人,万一此举得罪了裴大小姐和沈三公子两个人,那多冤枉啊!二来,既然雷耀庭现在对表妹有那种心思,那对他来说,最好的手段就是先抻着他,看看这件事最终能带给自己多少好处。

酒足饭饱,雷耀庭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略感郁闷地独自离去。

徐芃则在考虑找什么理由约施梦萦出去坐坐。

今天找施梦萦陪席,说是为了工作,其实只是个借口。最合适的陪席,怎么都不可能是施梦萦。徐芃只想和她近距离接触一下,免得总是刚一接近,就被远远地推开,那根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徐芃说不清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调教施梦萦这件事。

她很特别吗?玩起来真有那么爽吗?

省下这么多时间和心思,难道会影响自己的“性福”吗?天下有的是女人可以玩,花钱能买到,用感情可以骗到,用其他利益可以诱惑到。

可施梦萦偏偏有一种特别的魔力,吸引的不是他的爱意,而是他的征服欲。

把这样一个冷淡女人变成一条母狗,会不会特别有成就感?

徐芃对放不下她的解释是已经下了那么大的工夫,调教了一半,都已经进展到3p这一步了,这时放弃实在太可惜。

所以他必须坚持。

问题是,如果连正面接触的机会都没有,那无论他想了什么高招,根本无计可施。

“现在还早,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

施梦萦几乎没作任何考虑:“嗯,算了。本来要和男朋友吃晚饭,为了工作才都这边来的,所以约了要和他看晚场电影。徐老师,我先走了。”

施梦萦不清楚徐芃是不是有别的心思,但她不想去接触。

范思源这个男友的正面作用正在递减,起初自己从一个确定的男友身上获得的归属感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最近自己的脾气又变得越来越急躁善变,动不动就会发脾气,动不动就会有剧烈的波折。可毕竟到现在为止,他还是自己的男朋友。

施梦萦最近一直很想联系何毓新医生,她也隐约怀念和徐芃经常一起畅谈的时光。虽然这个男人把自己带到了令自己难以忍受的处境,但总的说来,自己还是从他那里得到了很多。她甚至偶尔还会想做些什么,以便确认到底是精液的“药效”已经完全失效了,还是只有范思源的精液对自己没用。

但施梦萦不会这样去做。

她有男朋友,尽管两人之间问题多多,但还没有分手,她要对自己的感情负责,她绝不做对不起范思源的事。

看着快步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远远离去的施梦萦,徐芃皱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