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回：人无伤虎心 虎有害人意（2/2）
燕飞云实在无法把媚儿这堂弟一剑致命，只好硬生生地把剑式停着，幸好他武功高强，收发自如，那一剑就停在在慕容雨咽喉前。
燕飞云宅心仁厚，并没有赶尽杀绝，可是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慕容雨看见燕飞云不忍心杀害自己，眼中可怜兮兮的神情突然变得狠毒。他举手一按自己胸膛，五枝箭头发黑的小箭就从他胸前衣服里飞射而出。原来这些淬毒小箭是慕容世家为子弟特设的救命暗器，只要一按安装在身上的机器开关，毒箭马上就会射出来，叫敌人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
燕飞云虽然和媚儿做了几年夫妻，可是那几年他是长年在外行侠仗义，而且媚儿在男人面前只会尽显她娇柔的一面而已。所以，从然燕飞云曾经是慕容世家女婿，却完全不晓得他们有这独门暗器，他也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燕飞云一看见慕容雨眼神大变就晓得不妙，可是两人距离实在是太靠近了，饶是武功高强如燕飞云，也无法完全避开那些毒箭。他尽量往后仰，一根一根毒箭在他面前飞过。他也在一根一根地数，‘一，二，三，四……’
他数到四时，就感到胸口一痛。他心知肚明，自己还是劫数难逃，中了一箭。他眼前一黑，再也保持不了身体的平衡，往地上倒下去。
燕飞云一掉在地上就听见宫本颖和樱木虹的惊呼声，‘燕大哥！’
听见了宫本颖两人的呼声，燕飞云马上心头一热，身上突然间有了力量，后背一贴地就立刻反弹起来。
慕容雨没想到自己最后一击还是无法击倒燕飞云，整个人呆住了，四肢发冷，动也动不了。
宫本颖看见燕飞云手下留情，结果还被那无耻之徒暗算，一把无名火不由燃起，娇吒一声后腾空而起，想要给慕容雨来个一刀两断。兄弟有难，慕容雷只好鼓起勇气，从后向宫本颖出刀。
燕飞云晓得宫本颖心疼自己受伤，这一刀是含怒而发，真的是非同小可，若是命中慕容雨，他绝无生机。燕飞云虽然对慕容雨这偷袭行为恨之入骨，但此人毕竟曾经是自己妻舅，不管他如何不出息也不能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血肉横飞。于是，他在电光火石间开口一喊，‘颖妹，刀下留人！’
宫本颖在空中听见燕飞云的呼喊，心中叹了口气，但还是把刀锋一转，只是在慕容雨头上掠过，把他头冠砍下而已。慕容雨看着头发随着雨点落下，才晓得自己刚逃过一劫，不由自主的全身颤抖着。
他身为世家子弟，虽然从小到大就接受严格的训练，但毕竟从未真正经历过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不比那些每天都在刀头上舔血的武林豪客。今晚他原本是踌躇满志地来到苏州城，以为可以很轻松地把东瀛刀客和前堂姐夫击毙，然后扬名立万，没料到事与愿违，不仅仅败在燕飞云剑下，还两次在鬼门关前转圈。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是一头猛虎，现在却发现原来只是一只从小受保护的小猫。想到刚才宫本颖那一刀几乎就把自己头颅砍下来，泪水不受控地从他眼里流下。
这一切都被在一旁观战的飞云子眼里。这古稀老人不禁摇头叹气，感叹当前武林世家的没落。
宫本颖那一刀虽然手下留情了，但她立刻感应到身后还有一刀往自己后背劈下。她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就在空中反手一刀劈在慕容雷刀背上。
慕容雷只感到虎口一震，再也握不住手上刀。更使他心惊胆战的是自己那把精钢炼成的宝刀还没落到地上已经裂成无数碎片。
其实宫本颖那反手一刀完完全全可以把慕容雷劈开上下两段。可是，她冰雪聪明，从慕容兄弟两人的长相看出他们是两兄弟。既然燕飞云已经开口饶了慕容雨，自然就不希望看见慕容雷横尸当场。所以，她难得的没把刀势用尽，只是给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子弟一个教训而已。
到了此刻，敌人几乎已经全军覆没，只剩下徐箬璇还在和樱木虹苦战，但也占不了什么便宜。整个院子里都是血液和死尸与断肢，雨水下得再大也无法在一时半刻间冲走那么多鲜血。
一切危急仿佛已经过去了。可是……燕飞云却感到还有一群人在黑暗中虎视眈眈。他当机立断，伸出手指把中箭之处都点了穴，防止毒性流去心脏。
宫本颖和他武功相若，她也察觉到还有敌人尚未出手。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是想到燕飞云已经负伤了，于是走到燕飞云身边，严阵以待。
此时晶晶莹莹两人已经从柴房里出来，一人一边扶着铁熊。飞云子是武林名宿，虽然和铁熊三人素未谋面，但本着江湖侠义之心，还是站在三人面前，以免待会战云再起时殃及池鱼。
徐箬璇眼看自己这边死的死，伤的伤，大势已去，也无心恋战，舞了一片剑花之后就抽身而退。樱木虹却是杀的兴起，并不想还没分出胜负就结束了此战。可是她也是个老江湖了，而且还是暗杀高手，当然也发现了有敌在旁。当前局势凶险，她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徐箬璇带着身受重伤的顾不畏和几个已经残废了的死士离去。
这次飞虎堡可以说是惨败，来了十多人，只有徐箬璇和一个与燕飞云对战的死士是受了轻伤，其他人等不是惨死，就是四肢不全了。
燕飞云宫本颖和樱木虹三人背靠背地站在一起，准备应付快将到来的攻击。燕飞云侧头向飞云子说，‘道长，他们是冲着我们仨而来。请道长离开此地，不要趟这浑水。刚才道长仗义出剑，燕某已是感激不尽了。’
飞云子抚须淡笑说，‘贫道没有打算相助。可是贫道身为练武之人，也不能让这三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受伤害。”听了这话，燕飞云三人不由对这孤僻老人起了敬意。无论飞云子是如何偏激，如何护短，他还是一贯的有所不为有所必为的老派作风，确实担当得起青城派前辈这名号。
慕容兄弟和陆府还没死的门人也都静悄悄地走了，连死去了的伙伴也不敢带走，仿佛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溜了。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敌人的攻击在天空恢复黑暗时就来临了。出乎燕飞云三人意料的是攻势居然来自地上。两具躺在地上的死尸突然间跃起，四只手一起撒出了漫天暗器。
这一击确实是出人意表，可是燕飞云三人加上飞云子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种伎俩还不能致他们于死命。四人都舞起了武器，把暗器一一击落。燕飞云和宫本颖两人还连消带打地往那两个假装死尸的敌人攻击。
但敌人并不仅仅只是那两人。在黑暗中突然冒出了八个黑衣人，四人攻击燕飞云三人，另外四人却无声无息地突袭飞云子和铁熊三人。这些黑衣人全身紧身黑色夜行衣，只露出双眼，手上提着的都是奇门兵器，其中有三叉剑，流星锤，双截棍还有一些奇形怪状叫不出名字的武器。
燕飞云暗骂一声卑鄙，晓得敌人是故意以残杀无辜来牵引着他们。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从然明了对方的恶毒用心，但燕飞云还是不得不出手搭救。他只好向宫本颖樱木虹两人打个眼色，然后就飞身出剑刺向那四个黑衣人。
谁知燕飞云这一举正当那些黑衣人下怀，其中两人突然间翻身伏地，一左一右地攻击燕飞云双腋。剩下两人却继续往飞云子四人杀过去。
一阵阵激烈的兵器相碰声在暴雨中响起，连那倾盆大雨也盖不住那些杀戮之声。血液随着大雨流到了地上，刚刚被雨水冲淡了的血腥味又再变得浓烈无比。
那些黑衣人只是全力发出一击。一击之后，就和他们来临时一样，无声无息地使出轻身功夫离开，也把他们负了伤的同伙都带走，一个不留。
燕飞云身上多了几个伤口，但他手上的剑也沾上了敌人的血。宫本颖头发有点凌乱了，白袍子上都是血迹，也不晓得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她自己的。在她身前原本因这一击而多了一只断手和断脚，可是那些黑衣人撤退时居然连这些断肢也一起带走。若不是燕飞云的剑，宫本颖长刀和樱木虹的短刀还在滴着血，真的没有任何曾经有敌来侵的迹象留下来。
燕飞云大喊一声，‘颖妹虹妹，你们俩没事吧？’
宫本颖和樱木虹回头向他点点头，同时却面色一变。燕飞云顺着她们俩的视线一看，也是面色大变，原来飞云子居然已倒在血泊中，铁熊也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而晶晶莹莹两人却在相拥而泣。
由于刚才战情确实凶险，燕飞云只能专心应战，无暇顾及飞云子这边。当时燕飞云心想以飞云子的剑法，应付两个黑衣人应该不成问题，想不到现在这高傲的道人却倒下来了。
燕飞云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赶紧跑到飞云子身前，伸手一探他鼻息，发现他早已断气了。他留神一看，赫然发现飞云子身上前前后后有多个伤口。飞云子手上钢剑也染上了鲜血，可见他也给了敌人致命的一剑。
宫本颖和樱木虹两人此时也来到了。飞云子虽然挑战过宫本颖，但伊人除了对陆琪城和吴啸天有深深的恨意之外，一向来和人决战都是纯粹为了武道。再说飞云子是堂堂正正的向她挑战，一副武林尊师气派，所以她对飞云子并不怀着敌意。而且刚才飞云子出剑相助燕飞云，也使她大为感激。因此看见飞云子惨死，她也不禁黯然神伤。
燕飞云忽然仰头狂吼，仿佛在质问老天爷为何不放过这个古稀之年的老人，非要他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樱木虹想要安慰一下燕飞云，但当她走到燕飞云身前时却花容失色，惊呼起来，‘飞云大哥，你的伤口……！’
宫本颖马上冲过去一看，发现燕飞云胸前中了毒箭之处正在不停地流出黑血。她赶紧把燕飞云衣服撕开，只看见燕飞云胸膛一片黑，看来中毒不浅。原本燕飞云已经点穴把毒性控制住了，可是经过刚才那一场恶战，再加上看见飞云子无辜被杀，他再也压抑不住那毒性了。
‘哥哥！ 哥哥！”一把凄厉的叫声突然响起，赫然是已随着剑溪离开那院子的琪儿。她扑到铁熊胸前，不停地呼喊着铁熊名字，不断的摇晃着铁熊身体。晶晶莹莹两人当然也在放声大哭个不止。
宫本颖眼看燕飞云伤势严重，也顾不得琪儿了，马上把燕飞云扶到雨点淋不到之处，让他打坐在地上，然后自己也打坐在他身后。她伸出双手，把手掌紧贴在燕飞云后背，打算以自身内力为燕飞云驱除毒性。樱木虹擅长的是暗杀，内功并非所长，只能站在一边守护着他们。
宫本颖可以说是内外兼修了，可是那毒性已经深入燕飞云体内，饶是宫本颖如何努力，还是无法把毒性驱散。看着燕飞云俊脸逐渐发黑，一滴滴眼泪沾湿了宫本颖雪白的脸颊。
宫本颖樱木虹两人正在一筹莫展，心急如焚的时候，一把娇艳的声音给她们带来了希望，‘现在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能够救他！’
她们两人同时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绝代佳人拎着雨伞，在暴雨中还是保持着优雅姿态，俏生生地站在院子中，巧笑盈盈地向她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