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分离的灵魂（1/2）

魔法阵缓缓旋转着，它不是立着也不是平放着的，而是成斜角旋转，方位不住变幻，没有固定的角度。这个魔法阵就像是怪兽张开的眼睛，闪着寒光，斜视着众人，让人心生寒意。

“这就是十方杀阵？”安东尼奥显得很谨慎，他仔细打量这个魔法阵，不过很遗憾，他在这方面的见识并不广，根本认不出这个魔法阵。

箴言的身体一直颤动不止，就像是某种恶疾忽然发作一样，她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十……十方杀阵在心中，这是灵魂的觉醒，紧守你的……心，走吧，我可能要坚持不住了。”

箴言扬手把变成雕像的伊蕾雅送入魔法阵，没有任何变化，伊蕾雅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魔法阵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紧接着箴言拎着骷髅人也随之进入了魔法阵，剩下的众人也鱼贯而入，进入这神秘莫测的最后关口，像妖异的巨眼一样的十方杀阵。

当最后的门多也进入十方杀阵后，这个魔法阵发生了变化，它真的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黑色的瞳孔转动着，放射出邪恶无比的光芒，如果有人看到，至少会吓掉半条命。在转动几圈后，巨大的眼睛慢慢闭上了，随后它逐渐变淡，慢慢消失，这里又恢复成漆黑的虚空。

十方杀阵是灵魂之阵、心灵的牢笼，每个进入的生物所得到的遭遇都不相同，在心灵的牢笼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里会让生物回想起灵魂最深处的深刻印记，突破记忆的枷锁……

安东尼奥感觉自己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空气中弥散着血腥的味道，到处是尸体和血迹，残破的兵器和铠甲满地都是，自己正坐在尸体上喘气。

安东尼奥想起来了，这是他少年时的经历，血腥的歌登凡尔绞肉战。

十年前的记忆倒卷而回，安东尼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代。

“安东尼奥，你说我们能活到叛乱结束吗？”一个人坐到安东尼奥身边，是庇隆，那时候他还没有开始留山羊胡子，他和安东尼奥同时隶属于神光王国第二军的某个团队，因为南部七个行省发生联合叛乱，所以第二军被紧急调来平叛，而安东尼奥和庇隆所在的团队，就处在平叛的最前线，这也是最接近叛军和最危险的地方，通常人们把这样的团队叫做炮灰。

安东尼奥的金发纠结在一起，上面沾满了血迹，不过他无暇理会，现在他累得要死，在下次敌人攻击前尽快恢复体力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们的团队正好堵住了叛军的退路，在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下场面前，叛军发动了疯狂的进攻，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即使战斗到最后一人，也要一步不退。

安东尼奥摇摇头说：“也许我们都看不到下午的太阳！”他接过庇隆递过来一包食物，贪婪的吞吃着补充着力量。

安东尼奥和庇隆在参军前就是好友，而在军队中更是分在同一个团队，相互问配合得非常默契，正因为如此，才在死亡率高达五成以上的炮灰团队中生存下来。

庇隆叹了口气，默默的吃着食物，想着心事。

事实上大战过后等待下一场战斗的战场上是相当安静的，幸存者都在吃着食物补充体力，然后检把结实锋利一些的武器，这样可以大大的增加活下去的机率。

一个矮小的身影走了过来，是团队长奥尼古拉斯，他是一个虽然瘦小却很精干的中年人，尽管身材矮小，但是嗓门很大，而且他精瘦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即使是几十个壮汉一起上，他一只手就能轻松搞定。这个奥尼古拉斯似乎是个很有来历的人，据说他和王室还有某些牵连，至于为什么来到这里当一个小小的团队长，好像是因为得罪了某个贵族所致。

奥尼古拉斯坐到安东尼奥身边，一点也没有架子的抓起食物吃了起来，边吃还边问：“小伙子们，感觉怎么样？”

奥尼古拉斯说这话是大有原因的，从安东尼奥和庇隆进入这个团队的第一天起，他就找到两人，占旦称他们俩是他所见过的资质最好的人，准备教他们一些武技，但是又不承认他们间有师徒关系，他曾经意味深长的说，他只是不想自己的武技失传，但又不想让两人背负和他一样的命运。

无论如何，安东尼奥和庇隆对他很尊敬，因为在接触之后他们才发现，奥尼古拉斯平凡的外表下蕴藏着怎样的实力，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他可以运用斗气的力量，这让安东尼奥和庇隆震惊到了极点。

虽然被奥尼古拉斯誉为学武天才，而且两个人的进境也确实非常迅速，但是斗气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拥有的，这中间需要经过无数的磨练。最后奥尼古拉斯想出一个办法，他让两个人一直战斗在最前面，时刻面对敌人的冲击和压力，除了以血腥和杀戮来回应，再也没有其他方法能够存活下来。

在这种环境的压迫下，安东尼奥和庇隆的实力突飞猛进，虽然没有发出斗气，但是力量已经不容小视了。

面对奥尼古拉斯的问话，安东尼奥叹了口气，英俊的脸上满是难看的神色。

庇隆在一边嘟哝着，“老师……哦，团队长，整天砍砍杀杀、面对血腥，我们都麻木了，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奥尼古拉斯拍拍他的肩膀，“拥有力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足够的心智去驾驭这力量，正视你的心，你才能准确的驾驭力量。”

庇隆眨眨眼睛，“我听不太懂你的话。”

安东尼奥若有所思，忽然问道：“团队长，一直总是看到你背上背着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的确，奥尼古拉斯的后背上总是背着一个用布包起来的东西，看形状长长宽宽的很像是一把剑，但是在剑的中问部位还有一个圆形，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奥尼古拉斯神秘的一笑，“到了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们，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活下去，在战斗中活下去。”

战争的间歇期永远是单调的，就是休息恢复体力、疗伤恢复战斗力，没有人有多余的精力做别的事情。

只有奥尼古拉斯是个例外。

他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把安东尼奥和庇隆单独拉到一边教授武技。

安东尼奥和庇隆对奥尼古拉斯非常的敬重，不仅仅是因为他教授两人武技，更重要的是他为人非常和善温和，对于人生有深刻的体验，就像是一个智者，对两人而言，他就像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忽然一阵强烈的心痛感传来，似乎是一种很伤心的感觉，安东尼奥的记忆波动里跳出了让他永生难忘的最深刻画面。

奥尼古拉斯正在教授他们武技，忽然他脸色一变，接连两脚把安东尼奥和庇隆踢到一边，两把闪亮的刀正好从两人刚刚站立的地面下刺出，稍晚一点两人必然难逃厄运。

但是奥尼古拉斯只顾着解救两人，却没办法及时躲避针对自己的攻击，在他移动的瞬间，刀尖从他的背后肋下刺入，从前胸通了出来。

“不！”跌出去的安东尼奥怒吼一声，身体上散发出强烈的气势，在空中就扭转身体，向着奥尼古拉斯扑了过去。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庇隆身上，在那情绪剧烈波动的一瞬间，两人的身上竟然都催发出了斗气，尽管微弱，但却货真价实。

奥尼古拉斯向前扑倒，安东尼奥刚好把他的身体接住，而庇隆则是重重的一拳击向从背后偷袭奥尼古拉斯的人，那是个浑身都蒙在黑布下的刺客。

黑衣人轻咦一声，并没有用刀，而是同样一拳击出，夹杂着风声和庇隆的拳头重重的撞在一起，庇隆闷哼一声，向后飞跌出去，摔了个结结实实，而黑衣人只是微微一晃，居然连一步都没有后退，两个人的实力高低立刻显现。

安东尼奥探过奥尼古拉斯的气息，发现他仍有呼吸，只是陷入昏迷。安东尼奥立刻宽心，再抬头时，刚好看到庇隆被黑衣人一拳轰出。

安东尼奥大惊，庇隆的实力和自己相当，但是战果却是表现了出与敌人的巨大差异，估计换自己上去会是同样下场，但是他知难而上，无所畏惧。

看到安东尼奥扑来，黑衣人眼里露出嘲讽的神色，他没有抢攻也没有离开，因为他要确认奥尼古拉斯死亡，刚才的一记偷袭他自信即使干不掉奥尼古拉斯，也至少会让他失去反抗力和可移动的能力，而剩下的这两个小家伙虽然实力比较可观，但还不足以对自己造成威胁，这次的任务肯定可以圆满完成。

安东尼奥转眼间扑到黑衣人面前，他击出和庇隆一模一样的拳，拳上带着刚刚领悟来的斗气。

“小家伙，斗气是这样用的，去地狱里学习吧！”黑衣人的动作和安东尼奥一模一样，但是速度却是快上很多，他的拳后发先至，眼看要和安东尼奥的拳头对上，他有信心一拳让这个小家伙半边身体粉碎，彻底没命。

安东尼奥向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忽然向下扑倒。

黑衣人大为惊讶，这个小家伙的动作无疑于自杀，只要自己跟着挥拳下击，他肯定没命。无暇去猜测他的用意和动机，黑衣人本能的跟着挥拳下击，只要这一下击实，安东尼奥必死无疑。

“安卡罗，你去死吧！”忽然一个声音在黑衣人耳边响起，立刻让他大惊失色，因为他听出来这是奥尼古拉斯的声音。

“糟糕！”黑衣人安卡罗再躲避已经晚了，本来躺在地上接近死亡的奥尼古拉斯从安东尼奥身后跃出，五指成刀，闪电一样的刺了过来。

根本来不及躲闪过去，安卡罗勉强侧过一点身子，奥尼古拉斯的手直刺入他的胸口。

安卡罗的身前蓦然爆起一团刀光，把奥尼古拉斯的后继攻击挡开，同时也把扑到地上的安东尼奥的偷袭挡住。

刀光散去，安卡罗的身影出现在几米外，他左手抚胸，指缝问涔涔渗出鲜血，一点一滴的落到地面上。

“奥尼古拉斯，你这老狐狸真是狡猾！”安卡罗恨恨的咒骂着，他没有就此撒走，因为他不甘心任务就这样失败。

奥尼古拉斯的五指上都是鲜血，那是安卡罗的血，不过他自己也受伤了，他的肋下和胸口通出一个洞，虽然止住流血，但受伤绝对不轻，安卡罗也是看到这一点，所以决定一定要趁这个机会把奥尼古拉斯干掉。

看到奥尼古拉斯的面部肌肉不自觉的微微抽动着，安卡罗立刻猜想到其实他的伤势非常严重，很有可能是用了某种方法强行压住伤势，简单来说就是外强中干。

“老狗，你不用硬撑了，今天你注定要死在我手里！”安卡罗狂笑着，挥刀扑了上来，他眼里只有奥尼古拉斯，安东尼奥并不被他放在眼里。

安卡罗的猜测没有错，奥尼古拉斯的确是到了强弩之末，之前被偷袭所受到的创伤和重创安卡罗的一击都耗费了他不多的精力，面对安卡罗凶猛的攻击，他实在无法抵挡了。

安东尼奥自然清楚奥尼古拉斯的状态，他竭尽全力扑了上去，拚尽所有的力量轰出一拳，这一拳仿佛把空气都凝结了，拳头上忽然发出了闪光，金黄色的闪光，在巨大的压力下，他的斗气终于成形了。

安卡罗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安东尼奥的力量忽然提升，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双方彼此的力量相差不远，两败俱伤。

安东尼奥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安卡罗则是后退三步，没占到什么便宜。

“黄金炎龙破！”奥尼古拉斯忽然从背后抽出了一把金黄色的大剑，一条金色的巨龙咆哮着冲了出来。

安卡罗神色大变，金色巨龙的目标就是他，只看那威势就知道挨上这一击绝对会没命，他吓得魂飞魄散，忽然分出了两条影子分别向左右窜出，这是安卡罗最厉害的绝技，三影分身术，加上本人一共三个影子里只有一个是真正的本体，先前他就用这一招同时偷袭三人，不过虚体并没有攻击力，只是用来虚张声势的。

“有那么容易？再见了安卡罗，祝你下地狱！”奥尼古拉斯大吼一声，金色巨龙像活过来一样蜿蜓扭曲，瞬间吞没了两条人影，同时他扬手抛出一个圆形的东西，这东西在空中扩大成椭圆形，以极快的速度从剩下的一条人影身上拦腰切入。

“啊！”安卡罗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他的本体就是被腰斩的那条人影，他的身体被一个锋利的椭圆形盾牌切成两半，不住的在地上翻滚呼号着，然后声音渐渐低落，生命力一点一滴的消失了。

奥尼古拉斯跌坐到地上，黄金剑和大盾牌无力的落到身边，他再也没有力气拾起它们。

这时候庇隆才爬起来，他的手臂骨折，肋骨也断了几根，疼得冷汗直冒，好不容易才强行忍住。相对而言，安东尼奥算是伤势最轻的一个，他只是内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震动。

“老师，你怎么了？”安东尼奥看看庇隆的伤势，发现他受伤虽重，但是都是外伤，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转，而奥尼古拉斯的伤势重得无以复加，根本没有希望了。

奥尼古拉斯睁开眼，他在微笑着，“不要哭，人都会有把生命交还给神的一天，孩子，今天你们都做出了突破，这黄金剑和盾可以传给你们了，你们走吧，走得远远的，逃离权力的漩涡，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老师！这个安卡罗是谁？”

“他是国王派……哦，你们不要问了，我要回到神的怀抱了，保重吧孩子。”

奥尼古拉斯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直到他的生命逐渐消失，而他过去的遭遇也随之湮没，成为无法追寻的秘密。

“老师的仇，一定要报！国王是吧？神光王国，我一定要毁灭你！”安东尼奥握住庇隆的手，默默的发下誓言，他心底在哭泣着，这是失去父亲的悲伤。

忽然间安东尼奥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泪流满面，而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向远处延伸出很远的台阶，台阶的颜色是墨黑色，长长、宽宽的台阶一直向上延伸着，最顶端似乎是山顶，脚下就是起始点，身后是一片虚无。庇隆就站在他身边，脸上同样挂满泪痕，很显然想起了相同的事情。

“我们……这样算是通过十方杀阵了吧？”两人互相看着，却没有人能给他们做出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