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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久久注视着键盘,手悬在键盘上方,轻轻张合,然后像抚摸情人那样落了下来。

那是一首钟关白从没听过的曲子,旋律壮丽辽阔,意气飞扬,依稀带着一丝侠骨豪情,像是由某首中国古曲改编的,难度甚至超过《冬风》。

钟关白听完,深呼吸了好几次:“老师,这应该是双钢琴曲吧?”

“很久以前,是。”温月安弹完以后,像是衰老了很多,眉眼都带着倦色。

钟关白看得心里难受,他虽不知道为什么温月安要见贺音徐,也不敢多问,但到底是因为他和贺音徐之前的过节才让老师在病中仍然忧心。

“老师,我去打个电话。”钟关白说。

温月安看出他的心思,淡淡问:“打给谁?”

钟关白没答,只说:“这是我跟那小子结下的梁子。”

温月安:“你要做什么?”

钟关白的口气像极了季文台:“比赛另说,先把那小子押过来。”好像现在就要冲去绑了贺音徐似的。

温月安沉默了一阵,低声道:“阿白,你等等。”

他上楼,取出一册琴谱来和一个老旧的本子来,下楼交给钟关白:“那个贺家的孩子不肯见我,不是因为你。”

钟关白看见琴谱封面上竖写着三个大字:

秋风颂

“秋风颂”的一侧竖写着:

作曲贺玉楼

钟关白翻开琴谱,正是温月安弹的那一首,那是双钢琴的总谱,哪一部分是“安”,哪一部分是“楼”,都标得明明白白。

钟关白问:“老师,是要我弹《秋风颂》?老师是觉得弹这首,我就会赢吗?”

温月安看着琴谱上的“贺玉楼”三字,眉眼温柔得像看恋人的少年一般,他用极轻柔的声音一字一字道:“不,他会赢。”

“那为什么……”才说了几个字钟关白就停下了。

那神色同以往太过不同,钟关白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连呼吸都放轻了,好像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打碎笼罩在温月安身上的某种东西。

温月安沉浸在那种情绪里很久,才恍然回过神似的,把手上的本子递给钟关白。那本子里用钢笔写满了字,钟关白刚翻开一页,看了一眼就小心地合上了,他不敢看温月安的日记。

“看吧。”温月安道,“看完也许你就不愿去了。”

“怎么会?”钟关白忙说,又再次翻开了本子。忽然,本子里飘出来一张发皱的薄纸片,他弯腰捡起来,发现是一张褪了色的糖纸。

温月安接过糖纸,细细用手指抚平:“阿白,这本是我一个人的事。”思念这种事,熬了太多年终究变成了一个人的事,再与对方无关。有些事,他虽惦念许多年,可若没有也就罢了。唯独这个学生,看着长大,就算心里再多惦念,也舍不得他糊里糊涂搅进陈年恩怨里。

展开的糖纸正中是因为颜色脱落而显得斑驳的“话梅糖”三字。跟着糖纸一起被展开的,仿佛还有几十年前的光阴,那是属于温月安的童年,也是属于钟关白的童年。

曾经练琴时,他们都被给予过一颗话梅糖。

“老师错了。”钟关白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一个人的事。”

chapter24【《乡愁》贺西格】

舞台的左侧摆着两架三角钢琴。

观众席坐满了记者和其他媒体人、音乐人。剧院二层的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