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传第64部分阅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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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令,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了。

张宁军中并没有因一次胜利就弹冠相庆,各文武官员将领心里的石头仍未放下,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虽然打赢了一战但并未歼灭官军的主力。特别是那股骑兵的实力犹存,是很大的一个威胁。

官军马队总共有近千骑,那天在沅水河缠战只损失了少量人马,也给韦斌手下的将士造成了伤亡。但韦斌以下的朱雀军将士已经表现得很不错了,同样数量的步军和骑兵交战,本来就处于劣势,韦斌在阵营被分割的情况下没有溃败甚至被歼灭,就算没赢也应该得到褒扬。

养一个骑兵的钱粮几乎能养活一小旗的步兵,官府耗费了昂贵资源养起来的骑兵部队,其战斗力和投入成正比,比那些农奴一般的军士是不太相同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矫情

朱勇在战败之后是否要继续进攻还是等待援军张宁无法准确判断,不过他更倾向于认为朱勇会选择继续进攻;一个被“奇yin巧计”击败的人,而非面对绝对的实力优势,自然不会心服口服。何况朱勇本就是勋贵,自视甚高,他不会那么容易屈服沮丧的。他会想,原来自己有那么多机会和可能取胜,只是一时失误,所以还会想尝试;何况男人天生就是赌徒,输了一旦还存在侥幸心理就会想着把输掉的都赢回来。

当然这只是张宁自己的猜测揣度,他要做的就是耐心再等等,希望朱勇不会那么容易认输。不然的话,以朱雀军的兵力主动进攻官军的营寨显然很吃亏;或者等着官军援兵的到来,这将是一场看不到希望的消耗战,岳州兵长沙兵大明有两京一十三省,就算被汉王朱高煦牵制了京营主力,仍然有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战争潜力。

在这种几乎没有希望的心理中,张宁竟然感到有点愉快起来,一个悲观主义者突然找到了独特的愉快。悲观不是今世的张宁所有,一个生活在江浙富庶之地的小地主,有机会读书考取功名的人,就算“父母”早逝也算幸运的人,一个幸运的人为什么会悲观所以张宁的这种心理是“前世”带来的,人格的形成在成人前影响很大,而明朝的这个张宁的童年少年对于他来说只是一段记忆,好像一个故事,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回想起来,小时候的家庭并不是那么幸福,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和艰难,而且经历过失去最亲近的人的事。后来在邻里眼中虽有点“出息”,却仍旧过着艰辛忙碌却平凡的生活。张宁感觉自己的人生是残缺不全的,哪怕在别人眼里是个规规矩矩又勤恳的好人。终于有了机会,战争挖掘了他压抑的兴趣。

高都县衙后面有一座“醉仙楼”,名字听起来好像是盈利类的酒楼,但实际并不是。这栋建筑紧挨着县衙后院,是以前的知县占用的地方,并不接待一般的客人。它的功用主要只是做饭和用餐,以前的知县显然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的人。

不过现在被张宁征用了,他恰恰也是个很在乎饮食的人,在前世做饭几乎是他唯一的业余活动;既能在其中得到放松,又不浪费时间,因为人活着总要做饭吃饭,而他不是能请保姆的人。他愿意住在醉仙楼的原因很简单,这里的厨房很大;一般的厨房并没有这么好,国朝的人说名以食为天,但厨房总是在角落里被人轻视。

战争尚未结束,胜利也没有真正到来,将帅官吏们无兴趣庆功,但这并不能阻止张宁私下里庆贺一番。他的方式就是亲自下厨做一顿晚宴,当然不止他一个人,还有身边的桃花仙子和徐文君。君子远庖厨,一个手握重权的人如果下厨做饭,会被人认为是胸无大志,总之不是什么好事;但张宁并不在意,因为身边没有外人,女子当然不会在乎这样的事。

用餐的地方在一间精巧的会客厅,原本肯定不是饭厅,但只要放一张圆桌几条凳子就可以当做饭厅了。房间比较小,但前任知县布置时一定花了一番心血,墙上有名画和史上出名书法家的作品作为装饰,也许是赝品但并不影响雅致的风格;窗户前的竹编帘子精心修饰过纹理。这里看起来并不奢华,却天然有种雅致。也许是那知县和诸如名妓名士一类人结交闲谈的地方。

张宁不闲它小,反而更喜欢。也许是因为内心里的习惯,以前他当然住不起大如宫殿的房子,所以在这样的小房子里让他很安心。

菜肴的原料无须珍奇,都是极为普通的东西,但只要烹饪用心,也不失为几道上好的佳肴。这个时代的食材不会有农药化肥饲料环境也没有污染,只要取自普通农家的东西,在张宁看来都是上好的食材。肥瘦相间的熏肉被切成薄片,排列在瓷盘子里,肥肉晶莹剔透浅黄的色泽看起来很美味,而且散发出一种松香,是用松枝熏制的时候留下的气味。还有一道香菇肉片,香菇来自于山上,不过这道汤里放了姜片,因为张宁不喜肉本身的那种淡腥味腥味能让他联想起战场上的血肠子肢体,很影响心情。

他并不是一个嗜血之人,战争给他的兴趣不是杀戮,而是本身。这是一种难以言状的兴奋,就像一个酗酒的人走进酒馆,这件事本身就能让他非常愉快;一个好棋的人,一摸到棋子就感觉心里十分好受。

“恭贺平安旗开得胜,祝来日再次战胜朱勇的人马。我敬你一杯。”桃花仙子端起了琉璃杯,微笑着说道。

她为了这顿晚餐,脸上精心涂抹过淡妆,左颧位置的面纹也修饰过,并且换上了一身丝绸做的襦裙,看起来神采奕奕。也许在她看来,这不仅是一顿饭。

“借仙子吉言。”张宁温和地回应道。

徐文君道:“我不喝酒,便以茶代酒,同样祝贺东家得胜归来。”她说罢要重新取杯子。

张宁便劝道:“这是从知县的库房里拿的葡萄酒,甜的,你不妨尝尝。”

徐文君听罢脸上微微一红,便伸手轻轻端起了装着葡萄酒的琉璃杯。她的手其实有点粗糙,因为练武和做家务的缘故,但此时此刻那只手在晶莹的酒杯和暗红的酒色边,在温和的烛光映衬下,仿佛也变得如白玉一般温润起来。

女子应该是美好之物,她们天生喜欢优雅的环境,被人看重的感觉,换种说法也许叫虚荣心。张宁观察到她们在一起做完饭之后都不约而同回房精心打扮过,也许她们很喜欢此刻的气氛。

不过张宁却觉得此时有点矫情了,虽然他并不以为意。见徐文君轻轻抿了一口,他又说道:“可能是山西制造的葡萄酒,据说那边用水果酿的酒最好。”此时的山西气候仍然比较湿润绿化也很好,宋明以前更好,河东从来都是好地方。

徐文君好像不好意思地轻轻说道:“果然是甜的。”

“这酒杯挺好看,高都县地方上当官的却也讲究。”桃花仙子笑道。

张宁道:“有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葡萄美酒自然要用夜光杯来装,夜光杯大概就是琉璃做的。”他一面说一面把玩手里的酒杯,心想有闲的时候可以叫工匠重新弄个高脚杯的造型。

他又想人为什么会矫情,或许有一种如名士那帮人是在自我标榜。但张宁显然不是那类人,还有一种,他渐渐变得麻木了无法像很多人那样,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感受到平淡的温馨愉悦,所以要做作做一些更直接的表面功夫,于是变成了矫情。

他有点压抑,不容易高兴起来,或者一般的东西已经激不起兴趣,以至于觉得没意思,所以有时候会去寻找更刺激的事。这在统治阶级中并不少见,大多数人的方式是放纵欲望骄奢yin逸。而对于张宁来说,最刺激的事莫过于破坏规矩,因为他以前一直太守规矩。

晚餐之后,这种优雅的相处方式很快又被张宁破坏的荡然无存。

他回房之前,借口让桃花仙子过去取点东西。桃花仙子也许猜到了什么,但她没有拒绝。也许张宁应该选徐文君,但文君是个没经历人事的女孩,还有点稚气,可能对付起来要麻烦一点。

桃花仙子一进卧房,她走起路来柔韧的腰和穿裙子展现出来的臀部轮廓,就立刻激起了张宁的欲望。偶尔的放纵欲望将让他感觉到活着的滋味。两人的交情也不算短,张宁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并不抗拒自己。

从醉仙楼上面看过去,县衙内宅的建筑灯光夜景就在眼前,一个幽静的夜晚,表面上根本感觉不到战争的痕迹。今晚的夜空中飘了细细的小雨,他不禁缓缓吟诵了一句熟悉的诗:“小楼一夜听春雨。”多么温馨的夜晚。

桃花仙子微微有些陶醉,她的成长经历并不好,但早逝的父亲是个进士,她很喜欢有关文墨的东西,比如诗词歌赋。张宁渐渐和她靠近,亲近,她没有抗拒,更没有反抗。跑过江湖的女子少很多礼教的束缚,果然还是很好拿下的。

张宁看着她精心涂过胭脂的性感朱唇,便要求她用嘴来让自己爽快。不料这时桃花仙子居然拒绝了,而且很羞愤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桃花仙子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这让张宁很意外,想到使用口舌在古代好像并不流行。但方泠也这样做过,方泠被迫做过青楼女子,可她和桃花仙子难道不是情同姐妹张宁忍住没说,是不想在此时拿别的女人和桃花仙子做比较,这样她会更生气。

他没有回答桃花仙子的问题,只说道:“等会我也舔你的。”

“”她的脸已经红得像喝醉了一样,“我这太过分我先走了,你让我静一静。”

张宁愣在那里,他根本没办法强迫这个女人,因为身体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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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一支旧曲

小雨过后的早晨非常清新,路面上残留着半干的水渍,空气里洋溢着晚春的清凉。在醉仙楼里能听到外面的树梢间鸟雀的鸣叫,那些鸟雀在上次炮响之后吓得飞走,但战火不过消停了几日,它们又勇敢地回来了。如同朱勇的部队,一大早就有消息报来,官军正离开营寨,向西而来。他们又回来了。

桃花仙子早上起来才到张宁这边来,默默地看着他飞快但严谨地穿戴收拾。他的手指长而有力,动作沉稳却十分灵活准确,腰带上的黄金扣“嚓”地一声轻响就系在了准确的位置,声音听起来叫人很舒服,如同简陋的音乐。桃花仙子有点走神,她想如果张宁这样的人训练为刺客,一定能做得很好,当然做刺客是不如读书有前程。

她想为昨晚的事表示一下歉意,但想到自己既然又愿意来见他了,也就不必再多说什么。

桃花仙子内心里十分矛盾,张宁一向给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风度翩翩文质彬彬。一句“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多么洒脱的境界,还有“只羡鸳鸯不羡仙”,他温和而深情叫人沉迷其中。桃花仙子又想起了在苗军大营中那个黑灯瞎火的夜晚,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腕,放手时的艰难,不是情意是什么

她一直幻想着有一个极好的男子真情实意地对待自己,哪怕世间难有这样的好事,但有点梦想总是叫人开心的。

可是昨晚一个在她心中万分优雅的人,却要求那种龌龊之事,这让她的内心有点混乱了。甚至在怀疑,昨夜是不是做了梦,并不是真的。因为眼前的张宁又恢复了平常那种温和而沉着,散发着叫她浑身发软的美妙气息。

“早饭送上来了么”张宁看了一眼桃花仙子说,他好像并不在意昨晚发生的不愉快,对待她的态度毫无改变。桃花仙子以为男人被拒绝那种事会很生气。

据报敌军已经向高都进发了,他还有心情吃早饭

张宁不仅有心情吃早饭,还先用牙刷刷了牙。官军的营寨在五里地以外,行军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刚刚探得他们出发,很快就兵临城下了。张宁的情况很好,昨晚下过一阵小雨凉爽的气温让睡眠充足,虽然没能尝到温软在怀的快乐,但总体从内到外都保持着不错的状态。他已经充满了信心准备面对朱勇的挑战。

高都西城城头,张宁提剑仍然坐到了为他安置好的椅子上,他把剑杵到地上,双腿分开以大模大样的姿势坐在那里。一队队的衣甲统一的武装士卒开拔出城门,在城外列阵,此情此景让他莫名兴奋。

慢慢地官军的人马进入了视线,他们的位置比上回远一些,处于火炮射程之外。吃过一次亏之后,果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看起来朱勇今日的作战部署好像有点改变,他把骑兵布置在了正面,并没有隐藏起来。步军队列正在向北运动。

“这架势,朱勇今日的兵比上回少,竟要围攻我们”周梦熊在旁边一面眺望一面喃喃说道。

老徐说道:“若是敌兵不打城外的战兵,径直攻城,我们只需将背城之兵撤到城上固守,他们的骑兵也没有用武之地了;官军野战都打不胜,谈何攻下城池”

“或许朱勇并不是要强攻下城池,目的正是想逼我们入城。”周梦熊指着正面远处的骑兵人马,“骑兵布置在那里可能是想威胁我步军夹击攻城之兵。”

张宁听罢二人的议论,便开口说道:“周将军说得很有道理。”

只有实在没有还手之力的军队才会躲进城里死守,张宁并不看好这样的战斗。一个无论多坚固的城池,如果没有出击的能力,它的作用也微乎其微;就像之前在野战中战败的永定卫军,虽然守在卫城里无法被攻破,却没法阻止张宁从西部调集了大量的人马和工匠。

更何况高都城这座城池,守它有什么意义张宁的目的只有一个:打败朱勇的主力。

一套设想很快在张宁的脑中形成。他重新部署了兵力,下令紧闭四门,主力仍然在城下布阵,但结成了四圆阵;在城外的韦斌得到的命令是,一旦北城和东城遭到进攻,便率军向攻城部队进击。所谓四圆阵其实就那么回事,四个圆阵以长枪兵和火器兵为主,每个阵二百多人;相比之下,上次那种单薄的长条方阵在移动时很容易被骑兵撕破甚至击溃,四圆阵针对无法阻止快速马队靠近短兵相接的特点,就算其中一个阵队被击破,仍然不会影响整个部队的建制。上回韦斌在追击时突然发现骑兵来袭,根本来不及改变阵法,所以这次张宁下令一开始就对准那股骑兵来部署。

步军打骑兵,说到底还是只能被动挨打,等着别人来进攻,骑兵如果不来,你毫无办法。张宁猜测一旦朱雀军主力开始运动,官军骑兵就会冲过来,这时便可以在城下和官军马队决一高下。

至于朱勇的那些步军,从上次的表现看来实在战斗力低下,极易崩溃。所以张宁除了保持守城的两百多人,只抽调了一个大队的火器兵驻防,守军由右哨千总姚二郎统帅,便是张宁的那个表弟;既然朱勇要攻城,正好可以用少量步军牵制他们。

主力仍先布置在西城,因为现在改到其它方向也没什么意义,朱勇还未发动进攻,也可以临时改变进攻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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