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传第70部分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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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好言宽慰道:“不必太急了,慢慢来,就算什么事没做好,大伙也会体谅你的。”

或许是晚上回来有点累了,他的声音显得很低沉,却十分的温和。周二娘却非常喜欢这样的低语,仿佛陷入了一种温情脉脉的云中,耳边的声音让她十分舒服。还有昨夜剩下的红烛,暧昧温柔的火光,如同旁边这个男子的眼窝里的深情;她一想到张宁是属于她的,就有种说不出的高兴。

她又想起了姚姬说的话,起兵百般艰难,她也能想象得到。如同以前听闻的事迹:石门县之战,以百多人一天破城;高都之战,一千余兵对抗近万人;澧州之战,三百常备兵和千人未经训练的农民对付三千多官军正规兵败;以及攻陷常德府周二娘好奇如此一个温和的男人,如何能忍受诸多艰难,他的内心一定很坚韧。

他却还可以这样温和地安慰自己,如同一个兄长。其实周二娘觉得,相比张宁的困难,自己根本是很轻松的。

她回忆起了昨ri在宗祠里同一个瓢里喝的酒,很苦的一种酒,意在同甘共苦。不过现在想来,好像那种酒余味仍有些甜味。

她喜欢现在张宁看她的目光,专注而带着某种情意宁静而深炯,无须太多的做作的语言,让她的身体软软的。周二娘的小手轻柔地放到了张宁的手背上。

“让二娘服侍夫君早些就寝吧。”她羞涩地小声说了一句。只需一句话就能表露心迹,而无须多余的。

张宁的手指动了动,着实有些“受宠若惊”般的感觉,对比之前的她。他一时间越来越喜欢自己的妻子,也许纳兰的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是有一番道理的,刚刚相处的感觉确是甜蜜。

他想了想说道:“也好,我先沐浴更衣。那事儿,咱们先歇两天便不疼了。”

周二娘听罢脸上一红,心道他真是个体贴的人那里确实还疼。不仅是一块东西破了的关系,主要是内壁上第一回被外物磨蹭受伤了,一天时间还没愈合。

不过她又想,男子可能都很好sè,家父那样正直的人还养了几个小妾我要是不占据他,什么顾姑娘什么仙子文君之类要趁虚而入。

她便把身子轻轻靠过去,故意把自己柔软的酥胸挨着张宁的手臂,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小声说道:“夫君知道心疼我,昨晚都不怎么痛,今晚再试试”

张宁被撩拨得心热,盯着她的朱唇吞了一口口水,在安静的房间里“咕噜”一声响,目光又忍不住窥视那交领中白生生的嫩滑的肌肤,终于把手伸到了她的胸上,轻轻一按,那种温暖柔软的感觉直教他头皮麻。周二娘“嗯”地哼了一声,又悄悄说道:“你会很轻的吧。”

“夜还长,咱们何必匆匆忙忙,我保证会小心地来。”他的手却急不可耐地从她的衣衫下摆伸了进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转机

秦淮河上宫灯璀璨,花船摇曳,丝竹管弦之声和宾客的嬉笑声不绝于耳,夜晚的繁华更胜白ri。正在画舫中的善和坊第一名ji柳明月将一段近两年流行起来的桃花扇唱得如痴如醉,一句婉转的sè最撩人”生生把秋季的夜sè唱得如bsp;舫中诸公,多是达官显贵;不过若是目光放长远,就会知道这些所谓的达官显贵多么渺小,一旦汉王兵败,他们还能在秦淮河上呼风唤雨

不过眼下还是没人敢藐视的,所以名声在外十分高傲的名ji柳明月也不得不为这帮俗夫唱曲。在座的除了达官显贵,还有名士,其中就有“苏公子:这位苏公子在风月场是大名鼎鼎,有曲中谪仙之名誉,以一台桃花扇开创“苏腔”流派的作曲者就是苏公子。

只是现在已很少有人记得这戏曲的作词人,张宁。其实张宁也是时下名声响亮的人物,只不过他的名气不在乐曲上,而是将湖广搅得天翻地覆的作为。 . .

如此良辰美景,座中却有一个人十分不开心,便是兵部尚书朱恒。他把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扔,忽然拂袖而起,走出船舱后现是闪耀着灯光的河面,不然可能真要就此拂袖而去。

与他同座的好友忙向在场的诸公抱拳好言道:“朱尚书喝高了,大伙别介意,我去瞧瞧。”

好友跟出来走上甲板,上前小声劝道:“官场上好些人都对朱兄多有微词,正当小心谨慎为好,您又何必在这种场合给大伙脸sè看”

“喝花酒听唱曲,哼哼”朱恒冷笑道,“大江北岸都丢完了,朝廷兵马大军压境,难道眼下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好友不客气地说道:“我看你是真喝多了,难道万人皆醉你独醒文官武将,谁都知道情势不顺,可大伙就要因此成天愁眉苦脸装腔作势”

朱恒拿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瞪眼道:“你说老夫装腔作势”

“忠言逆耳,要不是咱们多年交情,我懒得说你。”好友拉下脸道,“能在汉王跟前说得上话的文官武将数以百计,难道大伙都尸位素餐,只有你朱兄,或是李某人才有用我劝劝朱兄,办好了自己的事儿,该逢场作戏便逢场作戏,ri子照过。”他又放低声音道,“在乐安时就有人要加害朱兄,你难道把那事忘了”

朱恒摇头不已。

好友见状生气道:“有本事你拿出辙来,如何能力挽狂澜”

“你可别激我,我正有一策想进言王爷,今晚不是为这事心烦,我也不会摔杯子。”朱恒道。

“朱兄不妨说来听听。”

朱恒沉吟片刻便道:“从徐州败到江对面,一败再败,明摆着照现在的法子是行不通的,军中为何不思改变同样是对付官军,那湖广的湘王一千打一万,每攻占一府之地不用一月,其中有何玄机”

好友驳道:“这有什么好比的,朱雀军在湖广打的都是些地方杂七杂八的人马,咱们面对的可是京师三大营主力。”

朱恒道:“李兄说这话就外行了,士卒自然有军纪疏严之别,是否善战jing锐之异;但京营和地方卫所兵同属一套律令,其配兵和布阵没有太大的区别。湖广的朱雀军能一次以少胜多并不值得注意,但多次击败数倍之敌,定有其特别长处。我已派人打探清楚了,湖广的张宁造出了一种更好的火器,并布长枪火器方阵,以此克敌;朝廷不久前密令南镇抚司监造一批火器,也与这个消息不蒙而合。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等到京营得到了新的火器,并用于攻打江防,我们的处境更加堪忧。眼下的情况,汉王府绝不能固步自封,仍由局势向下,正该寻找转机之时了。”

他的好友问道:“朱兄所指转机是什么”

朱恒道:“尽快设法得到朱雀军的兵器和作战之法,以用于对京营作战,试图改变目前的颓势。”

朱恒的这道主张并没有不妥之处,但他在向汉王提出如何实现这个策略的方式时,便掀起了一阵舆情风浪。

有种人的言论总是叫人很“提神”,朱恒正是这样的人。当时他在山东乐安就这么干过一次了,在很多汉王部属的家眷都在乐安的情况下,朱恒主张回避京师向南进军;虽然后来张宁帮助他实现了主张,但他一开始就是有这种见解的。

汉王当初要违背大多数人的意愿,采用朱恒的主张,连汉王也很难为。不过事实证明汉王起兵能持续到现在,当时朱恒主张的策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哪怕朱恒在官场上树敌很多,仍然在汉王跟前得到器重。

而这回朱恒出的难题对朱高煦来说不比上回轻松。

朱恒回顾大殿下的许多人,向朱高煦拜道:“臣认为可以与湖广的湘王示善意,与之结盟,这是我们获得火器制造方法和战术的最快方式。”

殿中的大臣顿时哗然,立刻就有人站出来说道:“湘王便是那张宁此人借我军在江东牵制朝廷兵力,方有机会在湖广兴风作浪,实则不成气候之辈,朱尚书竟然说要与之结盟,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朱恒神情自若道:“正因湘王要借汉王之兵牵制朝廷,所以他定不愿意看见咱们败于京营之手。只要主动约盟,在湘王知道朝廷已经准备仿制其犀利火器的情况下,他没有道理不出手相助;何况就算湘王没有趁机起事,对咱们面临的局势又有什么好处我相信借此获得新的战术,或许是江东局势的一个转机。”

那大臣嘲笑道:“朱尚书之言实在有份,军国大事,岂是一两件兵器就能左右的你说得也未免太儿戏了。”

朱恒道:“东周时,赵王大胆改进战术,胡服骑shè,一时强于诸侯,又岂是儿戏王大人于兵事一窍不通,却在此高谈阔论,难道不是儿戏”

王位上的汉王朱高煦不置可否,每天有很多事都让他很头疼,割据一方后他面对的不仅仅是军事问题,很多麻烦的东西搅人心神,主要是内斗那一摊子,还有眼前这种所谓谋略,其实就是勾心斗角。

大臣反对兵部尚书朱恒,汉王心里也不赞同。大家反对的理由其实是一样,但不是表面上说的什么和不成气候的人结盟怕人笑话之类的借口;真正的原因,只能心里琢磨一下,不太好当众拿出来说道。

其中的关节十分简单:汉王和当今宣德di du是“燕王”一脉;而张宁是打的建文旗号。“燕王”和建文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两方,道理上根本没有共存之处。

汉王与宣德争天下,却要和“外人”建文一脉的结盟,弄起来就不好在明面上说通了。这让朱高煦的脑子一团混乱。

那朱恒虽然jing通兵法,但主要还是在官场滚打的文官,哪里连这点道理都想不到

朱恒心里明白得很,湖广的张宁坐大从长远着眼对汉王一点好处都没有,难道建文的人真能和“燕王”朱棣的儿子拧在一块但是朱恒更明白,汉王面临的困境无须考虑长远,眼下就过不去京营渡江进攻的坎,照现在这种战争进程,汉王被彻底铲平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那一刻或许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远。

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朱恒觉得自己确实是在为汉王谋事。南京已成坐以待毙的死局,诸公还冥顽不化去考虑什么前朝恩怨,何益之有他多方打探,对新近出现的战术还是很有希望的,一种完全克制步兵的阵法,加上汉王拥有的比湖广张宁强大二十倍的兵力本钱,扭转现在这种死局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而汉王殿下的这帮大臣,一个个于大事愚蠢至极,内斗却jing通无比。朱恒早就心怀不满了。

“隔ri再议。”朱高煦终于开口制止了众人的争执。他现在根本分不清谁对谁错,朱恒讲起道理好像也有几分理;但大臣们反对的大义问题,也不是能置之不理的,哪里有永乐的儿子突然跑去和建文之子眉来眼去的荒唐事

朱恒暗叹了一口气,只得与其他人一起向汉王拜礼告退。

他朱恒也是毫无办法,在朝廷里铁定是头号罪犯;就算是以前没跟汉王造反时,在朝廷也无甚出路,选贤制度就注定了朱恒这种一无出身二无上位者特意垂青的运气三无顶尖科举功名的人一生都难有作为,任你自认才比孔明也毫无用处。

跟着汉王起兵,结果他也预见到了,别说眼下的名位财富,脑袋都难保。而西边的张宁,朱恒也不怎么看好,并不是完全因为轻视张宁的实力,实在是事实摆在面前:只要汉王一倒,朝廷的主力肯定会向西彻底平定湖广,就凭张宁那点地盘和兵力,如何能挡住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雄厚实力

于是朱恒十分地不开心,哪怕锦衣玉食也过得闷闷不乐。

第二百六十六章 静以修身

自从永乐大帝迁都běi jing之后,南京紫禁城就仿佛失去了光彩,只剩一些留守太监和混吃等死或是在京师被排挤混不下去的官员进出。不过汉王来到南京,这里又恢复了权力中枢的地位。

高高的红墙角落里,两个身穿红袍的官儿正在小声说话。其中一个jing瘦的中年人正是昨ri与兵部尚书朱恒争执的王大人;另一个胡须很多,年龄稍大的也是汉王跟前的要员。那王大人不动声sè地激道:“有北方来的旧识说李兄留在乐安的千金被官府抓了,被唉,被送到了营中充营ji”

大胡子一跺脚,声音提高了几分,羞怒道:“老夫以为她会自尽守节,没想到会这样真是把老李家的脸都丢光了,叫老夫往后怎么有脸面站在同僚面前”

王大人忙好言道:“这也不怪李小姐,只怪那朱恒,要不是他咱们怎会落得抛家弃子”

“朱恒,哼”大胡子气道,“这人成天摆张丑脸着实叫人看着难受,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忧国忧民似的。” . .

“要真是忧国忧民也就罢了,我看其实就是个伪君子。”王大人依旧不动声sè地说,“当初在乐安时,朱恒就和现在那湖广的张宁勾肩搭背,早有人说朱恒有二心,只不过当时没抓到他的把柄。这次他又在朝里搅些玄虚,明眼人一看都清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堂堂汉王和湖广结盟,受益最大的是谁不就是仰仗咱们在中流充砥柱的张宁么”

见大胡子不住点头,王大人又道:“我正联络诸同僚联名上书,揭穿朱恒的yin谋。李大人一定要参一份子。”

“应该的,应当的。老夫从来都是和老兄弟们一个鼻孔出气,绝不会胳膊向外拐。”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青袍年轻人急冲冲地寻过来,见面就拜道:“王大人,原来您在这里,叫学生好找。有大事儿了”王大人忙问:“何事”

那青袍年轻人左右望了望,这才神秘兮兮地说:“刚刚罗将军在三山门截获了一个人,怀揣有密信,兵部尚书朱大人的密信。罗将军叫王大人赶紧过去拿主意。”

姓李的大胡子忙问:“哪个罗将军”

王大人道:“哪个罗将军不重要,反正是咱们的人。信里是什么内容”

青袍官儿道:“罗将军没敢拆封,这不急着告诉学生,让学生来请王大人么”

很快朱恒也得知自己的人被扣了,被扣的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他派到湖广去和张宁联络的家奴。有风声传出来,说家奴被抓的原因,是因怀揣有勾通外敌的罪证。什么勾通外敌,朱恒用脚趾头猜都猜得出来可能是张宁写给他的回信。现在他也想知道信里究竟是什么内容。

其实之前他就没得觉这种书信是罪证,湖广的“湘王”虽然在旗号上与南京不对路,但显然还不是汉王的敌人,现在大家最大的威胁都是京师朝廷。何况朱恒和张宁联络,只是凭借曾经的交情去探探路,又没真的有所勾结;他朱恒是参与谋划大略的人,又是重臣,连这点事都不能自主

朱恒心里有点担忧,但还是沉得住气。次ri一早他便准备若无其事地去皇城外的兵部官署办差,可是刚走出口就被拦住了。

朱恒大怒,顿时斥责前来拦路的军士,什么东西敢拦兵部尚书,老子的乌纱帽还没摘呢。不料军士头目说是得了汉王的准许在这里设防,让朱大人在家里歇几天,不能随意出门。

虽然心中生气,朱恒听得如此也就不便强闯,只好返身回府邸。眼前的状况让他预感十分不妙,汉王没叫人抓他恐怕也是留了面子和余地。张宁的回信究竟写了什么

过了几天,他的一个同僚好友终于来告诉实情了。门外设防的军士好像只是盯着朱恒不让他出门,但并不阻拦同朝的官员拜访。

好友据实相告,那封信已经送到了汉王的跟前。张宁在信中的意思是让朱恒在南京混不下去了,就到湖广去投他,随时欢迎云云。

朱恒一听只觉得十分糟糕,张宁这么说多半是好意看得起他朱恒才这样邀请,但回信在这个节骨眼上捅到汉王跟前,恐怕要被大做文章了。

这时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