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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幼祺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也觉扫兴,遂不再多言,自顾自步入景宁宫中。

接驾的流程、规矩都是现成的,皇帝虽然已经一月有余未曾驾临景宁宫,景宁宫的从人仍行动利落如常。

很快,寝殿内便只剩下了皇帝与贵妃两个人,余人都恭立在殿外静候吩咐了。

元幼祺嗅着寝殿内熟悉的香气,这还是当年自己还在做吴王的时候,偶有一次闻到室内的熏香,说极是喜欢,从那以后,每每自己与风柔一处安歇的时候,风柔便体贴地命人在寝室内先熏了这个香。从吴王府到东宫,再从东宫到禁中,一向如此。

元幼祺的心中陡生愧意。

风柔自幼习武,却因十几年被幽困在这巴掌大的天地中,郁郁成疾,落下了换季便急咳的毛病,好好的身体基础也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情是断肠药。

元幼祺的脑中划过这样的一句话。

算起来,她又有什么资格埋怨风柔“何苦来”呢?

“这是懿儿从甘州带回来的礼物?”元幼祺笑指着案上堆着的大大小小的七八个礼盒子,问道。

她决定按下心中的不快,今夜好生陪着风柔说说话。

风柔本来低眉顺眼着为元幼祺奉上新茶的,闻听此话,眼中终于有了几丝波动,嘴角也禁不住勾起了一点儿,道:“是。懿儿来过,说这些都是她在甘州用心采办的礼物。”

“懿儿有心了!”元幼祺点了点头道。

她于是凑近了些,状似好奇地挨个盒子打开来看。

风柔知道她意在缓和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亦随了过来。

元幼祺拧开一个寸许见方的瓷罐子,凑到鼻端闻了闻里面黑乎乎的药膏子。

“这物事……似乎是何首乌膏子?”她问道。

风柔抿了抿唇,打算不与皇帝计较她视而不见盒子封贴上明晃晃写着的字,应声道:“正是何首乌膏子。懿儿说,甘州出产的何首乌药性最佳。这药膏子是炼出来的,抹在头发上,最能白发生黑的。”

元幼祺嗅那药膏子的动作一僵,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意,道:“懿儿很是细心。”

风柔只能点头。

她的目光却不由得滑向元幼祺鬓边和发心的白色,心内黯然。

这几片华发,已经在那里存在了十五年有余。寻常人只当那是皇帝当年伤心于先帝之崩所致,唯有极少数的几个人才知道,那华发究竟是为谁而生。

当年,皇帝还是血气旺健的少年人,却因为那人之逝而一夜白发,这该是怎样的彻骨伤痛啊?

自那个时候起,风柔便清楚了一件事:自己争不过。

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她都争不过。

元幼祺因为何首乌药膏被触动了尘封的心事,她脸色变了变,很快便回复如常,随手又捻起了另一只盒子,看着上面的封签。

“枇杷膏。这个朕知道,懿儿是送来孝敬柔儿的吧?”

风柔听到那声“柔儿”,心尖儿一软,面上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来。

“懿儿是个贴心的好孩子,知道臣妾有咳疾,甘州的枇杷膏也很有名,就带了回来。还说若是吃着见效,可以以后每年让地方上贡些上来。”风柔道。

元幼祺一怔,暗生愧意,干笑道:“是朕疏忽了!”

明知风柔有急咳的宿疾,都想不到让地方上进贡专门医治咳疾的对症药,这显然就是没把风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