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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礼数。”

元君舒愣怔抬头,红着眼圈,难以置信地盯着元幼祺的脸。

当年,若自己是男儿身,若自己与顾蘅能够喜结连理,此刻孩儿是不是比元君舒也小不了几岁?

想到那个被假设出来的孩儿,长相可能集合了自己与顾蘅的特质,元幼祺喟叹不已。

世间事从来不是假设出来的,老天让她重又见到阿蘅,拥有了阿蘅,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元幼祺于是朝元君舒笑笑,拉她起身,仍坐在自己的身边,温言与她叙话。

有些话不必挑明,元君舒如果够聪明,接下来就该知道如何作为、如何努力。

自刑部大牢回宫后的第二日,元幼祺又病倒了。

这次的病,倒不似上次那般急症,又是吐血又是高烧的;反而像是一次彻底的宣泄,将身体里攒了几十年的积火一气儿泄了出来。

对于这场病,元幼祺的态度很淡定。她并没有担忧自己的身体,以及可能带来的震动,而是从从容容地命唐喜去前朝宣旨,说龙体微恙,辍朝两日。从容得仿佛已经笃定两日之后,自己必然病愈似的。

连来请脉的连襄都对皇帝的病症啧啧称奇,只下了些泻火的方子,便不多担心了。

元幼祺自己是清楚的,丁奉落网,使得当年与近日的事都尘埃落定,这是其一。在她心中,最重要的是,了结了丁奉和丁氏,昔年她的娘亲顾敬言的冤仇才算是彻彻底底地清算干净,她心底里的那份对于娘亲的愧疚,才算是彻彻底底地放下。

那日在安国公府,墨池不肯出来见她,只将一叠书信请顾书言转交给她,便已经在书信中将丁奉的藏身之处的地图,已经当年的事,甚至包括她还未出生的时候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当然,那份地图,也是墨池冥思苦想了许久,才循着少时的印象,与前世的记忆,结合在一处,半是猜测半是推断出来的。结果证明,墨池所料不差,丁奉就藏在那地图标注之处。

而元幼祺誊抄给元君舒的那份书信中,已经将昔年顾敬言之事隐去,只存留下了丁奉勾结元璞、怂恿元淳的罪状。

其实,天下能替她搜捕丁奉的人多得是,她的身边亦不乏忠勇明睿之士。之所以用元君舒,一则看重元君舒与元璞的杀父之仇,二则更要试一试元君舒的办事能力。元幼祺虽然对元君舒有疼爱之心,但并不妨碍她将帝王心术用在元君舒的身上。

寝殿中,元幼祺喝了照着连襄的方子煎的药之后,躺在榻上胡思乱想,遂想到了“帝王心术”这件事。

她蓦地发觉,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擅长心术的皇帝。哪怕是看中的人,哪怕是付与了感情寄托的人,她仍是不可避地用那颗帝王之心去考量,这似乎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已过而立之年的她,自不会如少年时一般,任性地鄙薄心机与谋算。她早已经明白,只要她还坐在这个位置上,这种东西便是与她割舍不开的,那是自幼年时起便已经渗入她骨血里的东西。

幸好,她没有在那种种的帝王心术之下迷失了本心,幸好她还有墨池。

元幼祺盯着头顶账上的暗色花纹,不禁苦笑:她想极了墨池。

在身体脆弱的时候,心志更加的脆弱,这种事无论是平民还是天子,都难逃窠臼。

过不了多久,就能再见到阿蘅,就能和阿蘅长长久久地长相厮守了。元幼祺在心里对自己说,努力地移开注意力去,不去想那些相思难过的事。

她躺在榻上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忽的想到了元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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