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动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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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找她干嘛啊?”

未殊噎住。

老鸨啧了一声,找来龟公吩咐了几句,自己便走开了。口中还在念叨:“这个钱阿苦,我算怕了她了……”

话里虽然强悍,却隐隐然带了几分关心似的,听得未殊的心也被轻微牵动了一下。旋即一个清凌凌的声音便响起来了:“你找我?”

阿苦站在扶香阁主阁二楼的阶梯上,一袭烟波襦裙,翠叶袖中露出莹润洁白的手腕子,一水儿的亮金钏子披挂下去,衬得栏杆上的五指愈加纤细洁白。碧纱裙摆遮不住白皙的小腿,这会儿正随着她一步步下楼的动作而时隐时现。

好像是呆住了一样,未殊便站在当地,看着阿苦风情万种地朝他走来。

这不对,这完全不对。

这真的是阿苦吗?

但见她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忽然侧过头去轻轻一笑,耳畔的珍珠坠子便稍稍晃荡出来,衬得耳垂小巧,几乎令人忍不住伸手摸一把。她抬袖掩口,笑着睨他:“这位公子,找我?”

他要不要打破她的恶作剧?

还没有考虑清楚这个问题,他已经当先开口:“你昨晚怎么不来上课?”

阿苦傻眼了。

那种小孩子胡闹被大人拆穿的表情,搁在她妆容精致的瓜子脸上,显得格外地不和谐。然而她就挂着这样一副表情,傻愣愣地看着他。

“你,你,你……”她傻愣愣地道,“你是师……你又变脸!”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目光却仍是端端正正,“你昨晚怎么不来?”

阿苦一听,脸上却起了一片可疑的红晕。她转过脸去,“我娘病了呀。咱们今晚补过,好不好?”

原来是这样。他那一直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嗯,那便今晚再来吧。”

她瞋目:“你都不知问候人家一声么?”

他怔了怔,“那……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阿苦闷闷不乐,“就是少赚了一晚上的钱。”

“……你很需要钱么?”

“不然我怎么会姓钱?”

“因为令堂姓钱。”

阿苦呆了呆,强道:“可是有钱总比没钱好,钱多总比钱少好。”

“……哦。”

两人就这样大咧咧地在扶香阁主阁里说着话,另边厢,老鸨和花娘们都听得呆了:

昨晚不来?今晚补过?问候一声?好些了没有?少赚了一晚上的钱?!

老鸨窦三娘狠狠将脸一抹,“这小蹄子,看我不找弋娘告状去!让弋娘打她屁股!”

然而阿苦却已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拿来。”她朝窦三娘摊开手掌。

窦三娘讪笑一声,乖乖把那玉环放在了阿苦的手掌心。阿苦将玉环握住,便蹦蹦跳跳地去找未殊了:“走,我们出去玩去。”

未殊道:“你不用守着你娘么?”

“不用不用。”阿苦连连摆手,“她病的时候把我呼来喝去,一到病好了,巴不得我远开十万八千里。”

未殊没有说话。阿苦一向不是个敏感的人,径自往后门出去,还回头招手道:“走呀!难道你真是来喝花酒的?”

好像是呼应她这句话一般,未殊立刻感觉到了射向自己身上的许多道目光。厅堂里千姿百妍的花娘们摇着纨扇偷眼觑他,这郎君一派玉树临风,虽然容貌不怎么出众,那浑身散发出来的矜贵又淡漠的气质却是她们很少见到的。要不是碍着阿苦的面子,恐怕她们早都把他剥干净了。

于是未殊乖乖地跟着往后头走。

“你不是说出去?”

“是啊。”

未殊不说话了。

阿苦转过头来歪着脑袋打量他,“你专门跑上一趟,不会真就为了问那一句话吧?”

未殊想了想,“是啊。”

阿苦停下步子,“那你可以回去了。”

他们这时候已经走到了第一进院子里,后边重门深掩,与前边酒色喧哗截然分开,而这一处天井正是人们来来往往的地方。未殊身量比她高了许多,此刻低着头看她,眼帘微合,虽然身处喧闹之中,目光却是那样地安静:“你真的无事?”

阿苦被他那样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干脆恶声恶气地道:“能有什么事?我好得很,好得不能再好了!”

“可是,”未殊的声音忽然低了几分,“你的裙子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