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辨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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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到,师父不是说下朝就来接她吗?

师父来接她,姓杜的就得放人了不是?

这样一想,她便将手里药草全都狠狠一抛,翻了个白眼。待我师父来了,看你们怎么埋汰我!

她索性不玩了,坐在桌边翘着腿儿等师父来接。

约莫要入夜的时候,有人来敲门。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满脸得色去开门:“师父?”

然而门外却是杜攸辞。依旧一身素净青衫,手中托了膳盘,温声道:“还没做完?先用膳吧。”

她撇撇嘴,往他身后望去。杜攸辞又道:“是容成仙人让我给你带饭的。”

她惊得一跌:“什么?他人呢?”

“他在前厅等你。”杜攸辞说得很自然。

她哭丧了脸,“他要接我回去,你干嘛拦着他?”

杜攸辞却怔了怔,“拦着他?我没有拦着他。今日事今日毕,他自然也同意的。难道你在司天台受业之时,他没有这样教你?”

这还牵扯到仙人的师德了!阿苦连忙道:“当然,他当然也是这样教我的!谢谢杜大人,我马上做完!”一把夺过膳盘,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杜攸辞站了半晌,回过头,对院落中的人笑道:“这是被你宠出来的吧?”

未殊面不改色,“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这样了。”

杜攸辞空茫的双目常令人感到是有神的,也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认真而文雅,“你这样的师父,怕是教不出什么好人来。”

“所以要拜托你。”未殊静了静,再开口时,语气里有了些无奈,“我横竖是拿她没有法子了,难得她还能听你的。”

杜攸辞笑起来,“只要你别心疼。”

未殊不置可否。杜攸辞上前几步,梅花飘落在他肩头,他侧过脸,问道:“月亮出来了?”

“嗯。”

“‘无期解’这种药,我自过年以后便在琢磨,你也不必太担心。若再病发,便按我说的自己调息,不可再依赖它。”

“我早将它们都烧了。”

“哦?”杜攸辞眉头微动,“化成灰了?”

未殊沉吟道:“火焰是蓝色,凝成了渣滓。”

杜攸辞点点头,“好厉害的毒-药,难为竟没吃死你。”

未殊却沉默了。

杜攸辞觉察到了这沉默的异常,月色如雾,将他的声音也变得模糊难辨,“容成仙人也有心事?”

未殊低首,一庭月影伴着疏落落的梅枝,微微摇漾。夜风拂过,积雪稍融,他的心沉重得好像一个举不动步子的老人。

“也没有什么大事。”末了,他只是道,“只望你照料好阿苦,其他的事情,我都担待得住。”

又过了一个时辰。

嘎地一声,药舍的门被粗鲁地拽开。

钱阿苦叉腰立在门口,粗声粗气地道:“我做完了!”

杜攸辞当先笑起来,对未殊摇头道:“这可真是个……”

是个什么?宝贝疙瘩?这话还轮不到他来说,他很知机地收了口。在许多事情上面,他比未殊想得多而深,也比未殊谨慎、周到、体贴入微。

未殊抬起头,看见阿苦顶着满头草豪情万丈地朝他挥手,眸中终也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阿苦三两步跑上前,对杜攸辞道:“杜大人,你这是拔苗助长!要不是我天生聪明过人,可不要被你害死了……”

杜攸辞微笑道:“辛苦你了,我去检查检查。”

阿苦的脸顿时黑了。

她转过头,哀哀地看着未殊,声音糯成了粉,“师父……”

未殊不由道:“要不,明天再检查吧。”

杜攸辞已走到门边了,闻言,回头笑他。明明知道对方看不见,可未殊还是红了脸。

杜攸辞于是从善如流地锁了门,对阿苦道:“明日你来,我再开这扇门。”

阿苦满目哀怨地朝他一瞪,他看不见,兀自笑如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