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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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孟珍珠总算是提起了勇气,“老爷说了,今晚,要公子回府,吃顿团圆饭呢。”

这一声喊,总算是让这一路往前赶的崔不归回过头来,两人正是走到这一座石拱桥的正中央,底下,是这潺潺的流水,一路东流,汇入湘水。

“珍珠,把手拿来。”崔不归收了扇子,哒哒一响,正是合了这桥洞底下叮叮流水声。

“公子?”孟珍珠虽然不解其深意,却也是颤巍巍地伸出了自己那只常年干活,指尖都起了茧子的左手。

崔不归却是将头一偏,笑道,“珍珠你戴玉镯,都是带在左手的?”

孟珍珠一愣,却是听到崔不归继续笑道,“男左女右,是这个道理吧。”说着,就是直接牵起了孟珍珠的右手,将那方才锦盒里头成色上佳的玻璃种玉手镯套进了孟珍珠瘦瘦的腕上,轻声道了句,“好看。”

孟珍珠唰的一下,脸就是变得犹如落日初阳般的通红,脸颊也是变得滚烫,就似要滴出来那颗颗娇羞般。声音细如蚊响,“公子,珍珠受不起。”

这一声,却是被崔不归听得一清二楚,“无妨,礼尚往来嘛,”说着,崔不归就是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那根玉簪,“这是去年生辰,你送我的,那日,只有你记得我的生辰。”

“服侍公子,本就是珍珠的本分,不是,珍珠的意思是,我很开心。”孟珍珠已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崔不归只是慢悠悠地转过身子,对着这永不停歇的流水,负手叹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这般的。”

桥上人悠悠叹息,桥洞里,柳小桃和沈浩也是没有闲着,正是在这桥洞的下,从桥洞各自延伸出刚好够一个人的踏足的青石板,柳小桃弯腰站着这青石板上倒是刚好,只是苦了沈浩,一直都是艰难地弯着腰。

“不过才两天的时间,我就和你干了两回这般偷偷摸摸的勾当。”沈浩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是补上一句,“你如何对人家的事都这么好奇?”

柳小桃眼睛瞅着这石桥上,漫不经心地说,“崔安安的事,我的确只是好奇,可是,珍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知道,其实她……。”

面对柳小桃这般欲言又止,沈浩愈发是来了精神,反是笑道,“你那小姐妹怎么了?”

“说了你也不知道,”柳小桃砸吧砸吧嘴唇,有些干涩。

“你那小姐妹喜欢不归?”沈浩微微挪了块地方,不禁的,又是和柳小桃近了些。

柳小桃一惊,就似自己一个藏了好久的秘密轻易地就是被别人发现了一般,“你怎么知道?”

沈浩摇了摇头,看着柳小桃平日里实在是挺聪明的,如何到了这感情上的事,就是一窍不通,比自己都不如,“第一,不归本就是风流倜傥,四处留情,哪个姑娘都喜欢这种,第二,你且看这孟珍珠总是会不自主地靠近,去保护,去心甘情愿地为不归做事,就可以知道了。”

柳小桃不屑地摇了摇头,还是不甘心,“你都是猜出来的,”说罢,又是瞪着小眼不安好心地上下打量着里自己不过一个拳头远的脸庞,笑道,“你如今也是不由自主地靠过来了,也算吗?”

沈浩身子一僵,身子微微向后扬了扬,尴尬地回道,“我这是算作意外。”

柳小桃低着头“哦”了一声,暮色夕阳,正是映得这渠渠流水潋滟生姿,就似这流水里藏了一抔日光,含在里头,亘久不化。

沈浩偏头,就是正对上柳小桃低头露出的脖颈,再往下,是柳小桃眼角的那朵胎记,艳似桃花,在别人的口中,却是丑女的标志。

桥上的人似乎走了,沈浩和柳小桃也无意久留,沈浩在前,又是反身将柳小桃牵上岸,看着路过的行人对着柳小桃眼旁的胎记又有所指点和留意,张口问道,“眼旁的胎记,为何没有像上次我替你画的那样绘成彩绘的模样?”

柳小桃以为这是沈浩怪自己没好好装扮,给他这小侯爷丢了名声,低声回了句,“我画不好,也不会画,没有你们富家公子那般才华横溢。”

沈浩浅浅一笑,无心一句,“你画不好,可以找我啊。”

柳小桃反将就是回了句,“我日日都要出门见人,难不成,日日都来叨扰你吗?”

沈浩身子微微一颤,本能地想回一句,若是替你画一辈子,又有何妨。

这这心思方才冒出个苗头,却是将沈浩自己都吓住了,僵着脸,只是云淡风轻地吐出几个字,“那倒也是。”

035谁在夜里放纸鸢

夜里,梦回清风,浑然间,美梦就已经破碎。

柳小桃忽而脚一蹬,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额头虚汗阵阵,回首,自首皆是无边的黑暗,只有西方那扇半开的云窗透过缕缕月光。

柳小桃擦了把脸,起身扶着窗栏,方才,一梦,真是梦得可怕。

自己梦到了自己三岁那年,一个官差模样的粗汉子在自家桌上甩下三贯铜钱,说,那是自己爹爹牺牲的抚恤金。

之后第二日,娘亲背着厚厚的包袱出了门,自己趴在灶台上,痴痴地看着娘亲,小手一张,还想再次握住娘亲那温软的大手,却是被娘亲无情地摆开,那时自己太小,对于娘亲的记忆似乎永远都只停留在这一幕,可这一幕,已经足以。

后来有人告诉自己,每个人都是从娘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看了村子里那么多疼儿女的女人,柳小桃也常常幻想,自己的娘亲,过去,也定是很疼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会时常梦到娘亲背着包袱,腰间挂着那三贯铜钱,决然离去,连头都不会的样子,自己想要去握,却是什么都握不住,握住的,只是一缕飘渺,一缕自己的幻想罢了。

开了窗,有些风,柳小桃裹了件厚衣衫坐在这窗前的红木椅上,外头的月色,比这里头的要好许多,也是明亮许多。

映照得柳小桃半张脸庞似梦似幻,月光浮动间,柳小桃原本迷散的眼神却是突然聚焦在一个地方。

是纸鸢,是那只纸鸢,如今,在这个月色极好的夜晚,又是见到了,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只是这只纸鸢飞得有些不稳不直,隔得远,看不清楚细节。

柳小桃一下就是来了精神,抓了见披风就是出了含香水榭,一路朝着这纸鸢的方向大步而行。

走着走着,果真是到了处极为偏僻的院子,院子门口芳草萋萋,树木相互掩映,在这夜里,更是树荫婆娑,沉沉暗暗的。

院子里,孤零零地站着一个身影,手上舞着的风筝线和这远处摇摇晃晃的纸鸢,已经十分清楚地告诉了柳小桃,这,就是上次那个在夜里放风筝的人。

凑在一丛冬青后,柳小桃看得八分清楚,这放风筝的,是个姑娘,准确的说,是个很漂亮的姑娘,颀长的身影窈窕生姿,随意挽着的发,随意插的簪子,随意披着的外衣,看似随意,这股子慵懒中,却是流淌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院子空空荡荡的,透着十二分的素雅淳静。

“小姐,我们进屋吧,夜深了。”一个丫鬟模样的捧着件披风候在后面。

这放风筝的人似乎还意犹未尽,却也只是安然地点了点头,反转着手里的线轴,准备收拾东西回屋。

原来莫白还真是把风筝送人了,柳小桃暗地里思忖,可是这丫头喊这姑娘小姐,这侯府里的十几个小姐自己都是在那楼阁上见得差不多了,这里有事哪门子来的小姐。

腿麻了,柳小桃不禁伸手捶了几下,却是刮得这身边的一丛冬青簌簌作响。

“谁?谁在哪里?”这丫鬟耳朵果然是听八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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