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交心(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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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沈惜开门的,就是今天和他一起入住酒店的女孩。

她叫丁慕真,是沈惜的学妹——严格讲,应该说是沈惋的学妹——当年读大学时,她和沈惋读同一个专业,低了两届。通过沈惋的关系,认识了沈惜,也算一见如故,此後一直保持的密切的联系。

尽管沈惜毕业之後就去了英国留学,而等沈惜回国,她又已经前往韩国,并且在拿到硕士学位後留在首尔工作,两人很少有见面的机会。但这不影响两人之间的友情。无论是公干或度假,只要两人有同处一座城市的机会,总会尽一切可能约着见上一面。平时在网络上,也经常互致问候。

丁慕真现在是一个自由摄影师兼独立撰稿人,算是小有名气。她的经济和文化评论常被国外的通讯社采用,拍的一组照片甚至登上过《国家地理》。

上周,丁慕真通过msn给沈惜留言,问他最近是否有空,她想给自己放个假,正好回国来看望一下师兄。话里话外透着想回来和沈惜单独见个面,一块待上几天的意思。

正好沈惜这几日无事,索性爲她计划了一个假期,在位于市郊临近风景区的香格里拉酒店订了两个房间,准备在她这几天的假期里好好陪陪她。

只不过没想到会在大堂遇到施梦萦。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沈惜认得,不光那晚在酒吧见过,以前他接施梦萦下班时,也在他们公司门口见过他们两人说话。听施梦萦说过,这是他们公司的讲师。至于叫什麽名字,沈惜早就不记得了。

他们爲什麽会一起出现在这里,沈惜并不太关心。

他现在的心思,放在琢磨丁慕真的情绪上。在机场接到她之後,尽管这个一贯开朗的女生一如既往的谈笑风生,他却总觉得她隐隐有着很重的心事。

或许她就是爲了这个回来。不然,爲什麽特意选在一个非年非节前後不靠的时间,刻意飞回国来见自己呢?

丁慕真老家在福建,真的有个假期,难得回国,不是应该抽时间回趟家吗?但看她的行程,直接飞到他所在的城市,三天以後又直接飞回首尔。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沈惜。她肯定是有话对自己说。

一个值得她特意从首尔飞回来,面对面和自己说的话题。沈惜既感兴趣,又隐约觉得可能会是一个难题。

吃过晚饭,沈惜和丁慕真一起走出酒店,在草坪花圃中散了会步,又去酒吧各点了一支啤酒,闲谈了一会轻松的话题,然後就建议她回房间休息,恢复一下远道而来的疲惫,明天开始一块出去玩。

他自己回到房间後,直接进了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其间他隐约听到酒店房间的电话似乎响了一阵,又好像有人敲了几下门。但随即又没了动静。应该也不是什麽要紧的事,否则不会这麽快销声匿迹。

沈惜还颇有恶趣味地想:「难道香格里拉现在改了规矩,除了大堂里坐着的那几个美女可以约之外,还有敲门打电话上门服务的?」

等他走出浴室,换好睡衣,才想起貌似进门之後忘了挂上防盗链。走到门边,却发现门下的缝隙里塞着一张白纸。打开一看,是丁慕真手写的一行小字:「师兄,一身疲尘洗尽,何妨秉烛夜谈?」

他不禁哑然失笑,连忙重新穿戴整齐,走出房间,轻轻叩响了隔壁房门。

门扉先是半开,露出一张明媚笑顔,随即女孩大大方方拉开房门,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沈惜微微吃了一惊,因爲丁慕真穿着一身酒店的浴袍,也没有扣扣子,只是束上了腰带,粉胸微露,玉腿光洁,尽在眼底。丁慕真的长相,在很多中国人看来,其实很一般。她是那种典型的西方人眼中的东方美女,当然不至于像吕燕那麽经典,但大致的轮廓就是那样。非要找一个类比,有三四分拍过《霹雳娇娃》的刘玉玲的意思。当然,在沈惜眼中,她比刘玉玲要漂亮一些。见仁见智而已吧。

只是丁慕真身上天然散发着一种成熟的女人味。这是一种醇厚的完全属于女人的性吸引力,这种吸引力能让人完全不再关心她的相貌。

「这样来迎接师兄,不怕我会産生些许误会吗?」

「光风霁月之人,何来龌龊之心?」丁慕真挑衅般地昂了昂头。

沈惜摇头苦笑,以示无奈:「让一个女人对我如此没有戒心,你说,这是我这个男人的荣幸呢?还是耻辱?」一边说着,一边来到房间正中。

订房时就没想过要同室而居,沈惜当然不会装大尾巴狼,去给丁慕真一个人订什麽套房。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床间而已。不过香格里拉的房间格局,当然比一般经济酒店的所谓大床房要好得多。大概五十几平方的样子,房间正中是一张比普通双人床更宽的欧式大床,房间里书桌、电脑、沙发、茶几、冰箱、水晶顶灯、落地灯、壁灯一应俱全。

床尾的贵妃椅上挂着一个半杯蕾丝胸罩和一条丁字裤,都是诱人的黑色,让人顿生绮念,不由得去想象它们穿在主人身上时的样子。

沈惜戏谑般地指着它们:「就这麽堂而皇之地放着。在你心里,我是已经彻底变性了吗?」

丁慕真脸不红心不跳,把胸罩和丁字裤收到一起,塞进了被子,淡定地说:「是师兄你来得不是时候。我刚洗完澡,还没收拾,你就来敲门了。我当然是先急着给你开门啦!」

开了几句玩笑,沈惜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沙发上:「我亲爱的小师妹啊,既无绮窗梅,又无巴山雨,何来的兴致秉烛夜谈哪?」

丁慕真坐在沈惜的对面,收敛起了一些刚才玩笑时的轻快,略微严肃了一些。

「嗯……」沈惜很有耐心地等着丁慕真的措辞。想必也是不那麽容易开口的。

呆了一两分锺,丁慕真擡眼望望沈惜那张从容的脸,突然自嘲地笑了:「算啦,不去想怎麽说了。我就直说吧。这样最适合我。」

「嗯!」沈惜表示赞同。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我不知道能找谁。因爲这里面涉及到的一些事情,不是每个朋友都可以心平气和地听我说,然後就事论事地和我谈的,很有可能会被扯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也许,只有师兄你一个人,你能听完我说的,然後只把我说的当作是一个case来分析。所以……」她摊了摊手,意思是只能麻烦你了。

沈惜带着一种荣幸之至的表情侧了侧头,表示完全理解。

「我想请教师兄的,是如果我爱上一个人,却完全放弃了自己以前坚持的一些东西,完全依赖这个人,对他说的做的完全接受,即便是那些自己原本不喜欢不认同的事,也不提任何反对意见。你说,这种爱,健康吗?」

沈惜挠了挠鼻子,话题的方向并不出乎他的意料,果不其然是感情问题。但是内容却有些令他有些意想不到。健康的爱?不健康的爱?这个话题还真的有点大,真聊起来,恐怕不光要秉烛夜谈,通宵达旦都有可能。

「是不是我问得太空?师兄不知道怎麽说?」

沈惜缓缓地点头。

「好吧!」丁慕真原本是斜靠在沙发背上,她扭了扭身子,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那你就慢慢地听听我的故事吧……」

沈惜微笑,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两瓶水,递给丁慕真一瓶,又端端正正地坐好。并没说什麽话,但姿势却向丁慕真说明,他已经准备好洗耳恭听。

「我在韩国有个男朋友。」丁慕真开始讲述,「五十岁,美国人,在韩国教书。教human resource management.他和我的研究生导师是国际象棋的棋友,我在导师那里认识的他。」

沈惜听得很认真。

「认识以後,过了几天他请我吃饭。然後又一起喝了一次咖啡,打了一次网球。第四次约会以後,我去了他家,和他上了床。刚和他开始的时候,我还在读,所以仍然和我的同学一起租房住。拿到学位以後,我就搬去和他住在一起了。」

沈惜在她说到第四次约会时,微微皱了下眉头。也许对很多现在的女孩子来说,约会第四次才上床已经算是晚的了,但对于他所了解的丁慕真而言,却算得上是神速。

只是,这毕竟说不上多出格,说不定真命天子到了,就是这麽快呢……

丁慕真突然一笑:「是不是觉得没什麽特别?」

沈惜缓缓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正在等接下来的情节。

「他的性欲很旺盛,只要我们时间和身体上允许,我乎每天会做。他家里几乎没有客人会来,朋友聚会都是在外面,所以我只要在家里,基本上都不穿衣服。」

沈惜挑了挑眉毛,做出了一个有疑问的表情。丁慕真立刻就捕捉到了。

「他要求的,我一开始不习惯,但是我也没反对。後来我就习惯了,有一次差点就这麽光着去给送餐的人开门。」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依赖一个人,就算是要求你做不习惯不喜欢的事,你也不会反对?」

「是。但这不算什麽,这是我和他住在一块以後的事。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对他有超过正常程度的依赖,是我和他第一次争吵。那时候我还没毕业,原本那个周末我是过去,准备在他那里过夜的,因爲吵架了,我就回到自己租的房子。我室友和她朋友一块出去旅行了,不在。他追到我那里,我原本还想再和他吵几句,可他不跟我吵了,他不说话,就那麽看着我,突然说了一句,把衣服都脱了。」

沈惜又是一挑眉。

「我还以爲自己听错了。他就又说了一遍,让我把衣服都脱了。事後我觉得奇怪,但当时我却好像中邪似的,在客厅里把衣服全脱了。他就在客厅的地上和我做了。他走过来解裤子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就躺在地上,把腿分开。就好像我自己也很期待一样。而且几乎不需要前戏,我完全湿了。」

沈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後来一直都是这样。有时候在家里,我正在做我自己的事,他在电脑前面写东西,他会突然说,过来一下。然後他就让我钻到书桌底下给他口交,他自己继续写他的,我就照办。有时候我正在做饭,他会突然从後面过来进入我。反正我除了围裙,一般也没穿什麽,方便得很。我几乎对他提出的要求没有任何反对的欲望。」

「你不会是被催眠了吧?还说自己中邪了似的。」沈惜挤了挤眼睛,这是句玩笑,只是爲了表示自己在思考她说的话。在别人讲述的过程中始终不发一言并不是最好的做法。但至今爲止,沈惜还不想表达什麽完整的想法。所以只是先开个玩笑。

「你小说看多了吧?」丁慕真当然也听得出沈惜是玩笑话,「呸」了一声,「我很清醒,我只是不想对他说'不'。」

「好像到目前爲止,除了你们的sex稍微多了一点,一切也都还正常哦。」

「嗯,是的,到目前爲止。然後,不正常的来了。」丁慕真搓了搓手,「去年开始,他对我提了一个新的要求,就是把我们做爱的过程拍成视频,然後放到社交网站上。」

沈惜不由自主地直起了上半身。

「你同意了?」

丁慕真笑了:「不是我同意了,是我没拒绝。」

「一次都没有拒绝?」

「一次都没有。」

「他真的放在网络上了?你也没有反对?」

「是的。我觉得这样不妥,但我没有反对,而且我会和他一起去看,然後听他的话,给那些留言的粉丝回信。」

「粉丝?」

「嗯,我还蛮受欢迎的哦!」丁慕真吐吐舌头,「会有人说我的身材很好,我们做得很性感什麽的,这样我就会说谢谢。也会有人说想和我做一次之类的,这我就不搭理了,他来回信。」

「放上去了多少?」

「我没数过,三十几部吧?而且并不是我们拍的都放上去了。对了,师兄你想看吗?」

沈惜正拿起水喝了一口,听到最後一句差点全喷了出来。「你说什麽?」

「上网就可以看啊。我觉得你既然在帮我分析这个事,就应该看看。你现在知道,爲什麽我说这事我只能找你了吧?」

沈惜「哈」了一声:「谢谢师妹大人这麽看得起我。」话是这麽说,但沈惜知道丁慕真的意思。

确实,不是每个人都能聊和性有关的话题。有些人有精神洁癖,会把性作爲一种谈话时的禁忌;有些没有禁忌的,却又会把性当作比较低级的东西,生怕被别人看作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然後就是那些真的完全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的第一反应就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有时女生只是提到了性而已,他会立刻想是不是在暗示我?是不是想和我上床?她是不是一个很容易就上床的女生?她肯定和很多男人上过床……很多人的想象力唯有在这一点上驰骋无疆。

沈惜不是圣人,但至少,他确实能以极其平淡的态度看待性。

女生和这样的男人谈性,有安全感。

只是丁慕真此刻想上网让自己看视频的想法还是天真了一些。

「小师妹啊,你真是在资本主义国家待得太舒服了,你不知道国外很多社交网站,在国内是上不了的?你总不会是放在开心网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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