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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鲜币)虎x龙谭61

夜空从幽深慢慢变亮,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昭示著清晨的来临。

在沙发椅上坐了一夜方便定时喊护士来换吊瓶的谭敬桐,站起身想去倒水喝,听到病床上阿昊翻了个身,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哼声,可能是碰上了伤口。

谭敬桐急忙去看,却触到阿昊比平时温度略高的皮肤。

他伸手放到对方额头感受了下温度,比正常情况略高,已经在发低烧,很有可能是伤口太深导致的感染。

谭敬桐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连床头铃都顾不得按,就匆忙出去喊医生。

还没走到值班医生的办公室他便遇上一身便装匆匆走来的杜一泓,本该下午才回来的人这会儿身上带著初春里乍暖还寒的凉意,神色疲倦眼里还有血丝,大概是未休息好,坐了最早一班车赶回来的缘故。

见到杜一泓谭敬桐松了口气,把情况同他说了,杜一泓的回答依然是冷冷的口气,看不出丝毫在意:“没事,没死就成。”

结果他一向冷漠的脸,在见到往日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阿昊,这会儿无j打采蜷缩在床上时y沈下来,又在看到伤口之後彻底裂开一道缝隙,一字字发话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把敌方活活剐了的架势:

“又是那帮混蛋干的?还有完没完?他们想死……”

低烧中的阿昊迷迷糊糊睁眼,完好的手臂伸出去,紧紧抓住杜一泓的手,又看了眼一旁的谭敬桐低声阻拦:“小肚子!”

也许是出於医者对病人的理解与同情,杜一泓这次没挣脱,只是也跟著看了看谭敬桐,y著脸住了声。

谭敬桐这下再笨,也看得出来两人刻意的隐瞒,很可能是因为事情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虽然他怎麽想也想不通是因为何故。

於是杜一泓刚离开病房没多久,谭敬桐把阿昊托付给值班医生,以出去买早点为名,在医院找了一圈,终於在药房找到了正在帮阿昊拿药的杜一泓。

杜一泓拿著药一回头,差点撞到一脸紧张的谭敬桐身上,顿时本能的联想到这会儿还窝在床上的病患,脸色变了变:“找我做什麽?他出了什麽事?”

“没事没事,”谭敬桐慌忙澄清,又赶紧问起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昨儿听昊哥说那些人已经找他好几次麻烦了?他们是什麽人?”

“找他?”杜一泓拿著药往走廊上走:“不止是他,还有龙翼会的不少头目也都著了他们的道儿。”

说著他颇有些疑惑的看看谭敬桐:“你最近在迷雾,没出什麽事儿?”

谭敬桐茫然的摇摇头。

“嗯,那就是晴天和迷雾场子太大,他们不敢妄动的缘故。”杜一泓自言自语的分析著:“近来不少场子他们都跑去闹腾了一番,有的小地方都被他们砸的一塌糊涂。”

“他们到底是谁?”谭敬桐急切的问。

杜一泓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走:“与你无关。迷雾没事就成了,其他事情龙先生他们会处理,你就不用管了。”

“一泓!”眼看杜一泓就要出了门,谭敬桐一急,整个人挡在他身前,大有如果他不说就别想走的架势。

“……”杜一泓默不作声看了他好一会儿,大概是急著去病房的缘故,也懒得跟他多耗:“都是天裘帮的人。”

“天裘帮?”闻言谭敬桐更是觉得奇怪:“天裘帮和龙翼会不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吗?”

“嗯……大概是……他们新换了帮主的缘故吧。”杜一泓似是而非的给了个理由。

看杜一泓越走越远,谭敬桐怎麽想都不对,冲上去再度拦住他,死死盯著他的眼睛:“一泓!说实话!是不是跟我有关?”

虽然他完全弄不清事出何因,但倘若真只是天裘帮新任帮主刻意挑衅,阿昊与杜一泓绝不会这样瞒著他。

杜一泓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来,定定看了他一会,才像下了什麽决心似的开口:

“你那次报警,那晚上警方抓到的不止是你和强哥,天裘帮交易的毒品,也成了警方的意外收获。”

谭敬桐站在原地僵住,震惊的睁大眼,脑里突然嗡的一声。

不用杜一泓继续解释他也明白,想必天裘帮因了损失大为恼火,把责任都推向了龙翼会。

不管新任帮主是单纯因为此事心存报复,还是早就有了挑衅之心只是以此为导火索,他都难辞其咎。

甚至於连阿昊昨儿的受伤,和不愿多提的之前几次遇袭,都是他当初一时意气埋下的祸g。

“小谭,”杜一泓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别把这个放在心上,主要还是天裘帮小人之心。”

“为什麽……”谭敬桐嗓子有点哑:“不早跟我说?”

想想都讽刺,明明是被他害的,他这个罪魁祸首却反而还是被保护的最好的那个。

“为了个周羽你能恨不得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我们还不是怕你想不开,这次再跑去跟天裘帮拼命。”

杜一泓摊摊手,“况且就连龙先生也特意说过,让我们别跟你提这事。”

“龙、龙先生早就知道?”

话一出口谭敬桐便知自己多此一问,龙翼会连连出事,龙哥哪有不清楚的道理?

也难怪龙哥那天会大动肝火,他现在甚至无法想像龙哥当日是如何抑制住怒气,是以什麽样的心情答应他留在龙翼会的苦苦恳求。

换成是他,没把人当场杀了弃尸荒野简直是莫大仁慈。

“一泓,”身上的力气好像一点点被抽乾,谭敬桐努力挤出个笑来:“你先去昊哥那儿,我待会就来。”

“小谭……”

“我没事。”脸上的笑维持的都有些困难,谭敬桐只得赶人:“昊哥还在等你呢。”

杜一泓似乎轻叹了口气,对病号的挂心终究还是胜过此刻的担忧,只嘱咐了句让他自己小心早点回病房就匆匆离去。

一个人浑浑噩噩往阿昊病房的方向走,谭敬桐在不远处找了个石柱,在y影靠著慢慢蹲下来,双手颓然捂住头,半天又控制不住笑出声,可依然压不住涌上的负疚感。

始料未及,当初本以为不会祸及无辜的举动,带来这样糟糕的後果。

闹了半天,他原来还是个负担。

☆、(13鲜币)虎x龙谭62

“哎呦!”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从远处跑来,大约是没料到这柱子边上还蹲著个人,又刹不住速度,被谭敬桐一绊,跌跌撞撞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著,站直身体回过头恨恨开口:“好好的你蹲在这干嘛?”

蹲了许久早已双腿发麻,谭敬桐被他这麽一撞腿一软就摔倒在地,费力的起身拍了拍衣上的土,才来得及抬眼打量来人。

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长的标致俊挺五官分明,尤其是那对眼睛颇有神采。这会儿他大概是生气的缘故,晶亮眼神里满是控诉。

看著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估计是被宠坏的结果,可不像他那会儿,尽管被宠著护著也处处小心翼翼畏首畏尾,生怕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妥会被那人轻易赶走。

谭敬桐怀念的笑了下,模糊想著那个年岁的自己。

当时觉得糟糕,回头看却是美好。

没有求而不得的痛苦,没有失去挚友的绝望,没有一手造成的愧疚,满心满眼的希望,只对著那一个人。

见谭敬桐不但没道歉反而面露笑意,少年更是火大:“你还笑?你笑什麽?!”

看少年满脸的恼怒,谭敬桐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可爱,忽略他的怒气:“抱歉。”

“你……”对方好声好气的道歉反而让少年不知怎麽应对,抓抓头发哼了一声算是接受,又风风火火的跑远。

目送少年的身影消失,谭敬桐一个人又茫然的站了会儿,才无j打采的往阿昊的病房走。

心事重重里他的头越垂越低,脚步也是越走越慢。

虽然阿昊和杜一泓不曾怪过他,可他之前懵然不知,如今得知实情,让他当做若无其事把愧疚表现的滴水不漏也颇有难度。

分神的结果就是他连前面站了个人也没看见,一头撞到那人身上,被那人用力拉住了胳膊才免於就地跪下的危机。

心里还在嘀咕今儿怎麽连著跟人撞上,谭敬桐一抬头,却在熟悉的面孔与清新气息里大脑紊乱,心虚的绷紧了神经:“龙……龙先生。”

虽然不准他直呼其名是自己之前的气话,可这会龙哥还是说不上的别扭,不著痕迹皱了皱眉,“想什麽?不看路?”

“想……”没什麽隐瞒的必要,谭敬桐老老实实承认:“天裘帮那些人。”

龙哥顿了顿,看著他:“你都知道了?”

谭敬桐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

“天裘帮新上任的许天维年轻气盛,又高傲自大急於争功,再加上旁边还有个煽风点火的得力助手,所以近来频频跟龙翼会过不去。”

龙哥难得的向他解释状况,以少有的耐心:“即使没有你那次通知警方,他们也总能找到别的藉口。”

“龙先生……”清楚恳求被允许的难度,谭敬桐还是自暴自弃的自告奋勇:“能不能……以後的行动,也算我一份?”

“什麽行动?”

“牵涉到天裘帮的行动。”

龙哥脸色骤然一沈,声音也冷了几分:“你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帮里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来c心。”

虽然是预料中的拒绝,谭敬桐依然感到说不出的难受,只是咬著嘴唇不说话。

龙哥正待开口,远处已经有道声音传来:“龙先生!”

熟悉的喊声,让谭敬桐身体一震。虽然他对昨晚电话那头的具体音色记的并不分明,但那远远喊著龙先生的声音,却一直在脑里挥之不去。

随著声音主人已经跑来,手里拿著两盒药,微微喘气:“龙先生,我……咦?这个?是你?”显然是已经注意到了低著头的谭敬桐。

来者正是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谭敬桐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别开了脸。

“这是小谭,负责迷雾。你们认识?”龙哥注意力被少年拉走,温声为他介绍。

“不认识,只是刚刚才见过。”少年抓抓头,乖巧讨喜向谭敬桐伸出手,笑盈盈的:“没想到是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啊,你好你好,我叫秦跃。”

名字倒很符合这少年飞扬跳脱的x格。

谭敬桐垂下眼,敛去所有情绪礼貌回握:“谭敬桐。”

松了手秦跃向龙哥颇为骄傲的晃了晃手上的药盒:“药拿到了,快吧?”

“嗯。”龙哥浅浅应了声,只是神色柔和,眼里有不加掩饰的肯定赞赏之意。

秦跃歪歪头,笑嘻嘻的:“那你回去要怎麽奖励我?”

“你小子,”龙哥捣了捣他额头,似乎早知他的意愿,话里尽是纵容:“别太贪心。下次依你。”

“说好的,不许耍赖!”

“嗯。”

普通亲昵毫不保留的对话,却明白昭示出两人的熟稔。

也许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龙哥的身边,早已有了新的陪伴。

虽然之前阿昊也提起过,但听说是一回事,现在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番滋味。

大脑有些麻木,谭敬桐一动不动看著两人,只觉得通体冰凉。

果然不止好事成双,坏事也颇爱齐齐降临。人若是倒楣起来,最糟糕的感觉,总会恰到好处的接连到来。

“走吧,”秦跃带头在前开路:“赶紧去病房把药给昊哥,龙先生你待会不是还要赶去见estro的总裁?”

龙哥走了两步,见谭敬桐还在原地,疑惑的伸手拉住他:“小谭?”

“啊……”手心传来熟悉的温度触觉,谭敬桐手一抖,慌忙挣脱,低下头跟在他身後。

龙哥抬著的手臂微僵,仅一瞬又恢复惯有的从容镇定。

进病房把药盒交给杜一泓之後,又叮嘱了几句,龙哥便带著秦跃先行离开,临走前又看了眼谭敬桐,神色复杂。

杜一泓取了药,颇为chu鲁的喂阿昊喝下,然後又开始为他处理伤口。昨儿受了那麽重的伤也没吭一声笑容自若的阿昊今儿出奇的脆弱,一个劲的叫疼。

杜一泓连连放轻动作也收效甚微,连一贯稳定的手都微微发抖。

“嘿嘿,”看出杜一泓的紧张阿昊这会儿眼睛都笑的快眯成了一条缝:“小肚子看你现在这样,你还不承认你有多在乎我!”

杜一泓脸色变了变,冷哼:“我只是在想,真是祸害遗千年,怎麽还没疼死你?”

“快疼死了。”阿昊苦著脸应。

哀兵政策倒是起了那麽点作用,杜一泓不再说话,低头为他包扎,听他又开始哼哼著喊疼终於忍无可忍:“你到底想怎麽样?”

阿昊面露得色,笑眯眯指指自己的脸:“你亲亲就不疼了。”

“……”杜一泓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最後索x抓住绷带狠狠一勒。

结果换来阿昊一声惨叫,苦著脸瞅著杜一泓不敢再吱声。

之前倒是还好,这下可是真疼了。

杜一泓侧过脸,一向没什麽表情的脸也带了丝笑意,又很快转过头恢复冷漠:“再叫疼死你。”

话虽然这麽说著,他包扎的动作却愈加小心轻柔起来。

有些羡慕的望著这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斗气的冤家,又看看门外早已不见的两道身影,站在一旁的谭敬桐默默叹了口气。

脑海里不由又回想起阿昊昨日受伤的场景,想到自己的行为引来天裘帮的报复行径,谭敬桐不由捏紧了拳。

而就在这一瞬间,突然有些莫名的想法,跟随著回忆窜进思维──

倘若昨晚的那小子只是单纯被天裘帮派来使些小动作的小喽罗,阿昊怎麽会放弃甚至还阻拦他的追赶?

阿昊昨天怎麽会用那样复杂惊愕的眼神盯著对方的背影?

那个家伙见到他们就躲显然是身手不佳恐惧与他们正面交锋,以阿昊这些年出生入死的能耐,怎麽会让这样的家伙近的了身,还毫无防备受到如此重的伤?

除非──

阿昊和那个人之前就认识!

可如果是熟人,怎麽会忍心下得了这麽重的手?

谭敬桐重新打量著阿昊,隐隐有种极度不妙的预感涌上。

☆、(17鲜币)虎x龙谭63

事实证明,谭敬桐的不良预感,的确不是毫无来由。

与往日恨不得时时刻刻赖在杜一泓的医院寸步不离不同,这次阿昊尚未痊愈便坚持出院,谭敬桐还未来及把心里的疑惑一一相问,便又传来阿昊受伤入院的消息。

作为龙翼会的核心人物之一,血雨腥风里来去这麽些年都安然无恙,却在短短半个多月内连连被送进医院,这让谭敬桐不禁怀疑起阿昊最近是不是著实时运太差。

接到消息谭敬桐便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到达时手术中三个字红的刺眼,不止龙哥和秦跃,连龙翼会许多关键人物都纷纷到了场。

奔跑的步子停下来,谭敬桐喘著气望著远处一群表情沈重的人,手微微颤抖起来。

显然阿昊的伤势,远比他想像的听说的,要严重不少。

这一等从晚上一直等到天明,手术室的门才被打开,杜一泓缓缓从里面走出来,每步都迈的沈重,眼角通红眼里尽是血丝。

谭敬桐的心一下拎起来,杜一泓只是停住,面无表情的取下口罩,对著一票等待的人冷冷通知结果:“各位放心,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一直绷紧神经的谭敬桐吁了口气,站了一夜的腿一软,差点靠著墙直接坐下去。

帮里对他重要的人已经不多,他无法想像如果一向护著他的阿昊再出点什麽事,他还能否承担的了。

脸色苍白的阿昊被护士推出来送进头等病房,其他首脑们齐聚於此本是出於维护面上和平,对於杜一泓的医术又深信不疑,此刻见阿昊平安无恙,於是纷纷留下慰问金与礼物,向龙哥打了招呼就各行散去。

谭敬桐一个人也没人同他一起,又放心不下阿昊的伤势,再加上心里疑虑始终未解,便站在原地没动,打算待会再跟著杜一泓去问问详细情况。

等来人纷纷离去,手术室门口只剩四人,还未等他追问,龙哥已经出声,问出他想问的问题:“阿昊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

杜一泓没说话,只看了眼跟在龙哥身边的秦跃,又看了眼不远处靠墙站著的谭敬桐。

龙哥也跟著看看两人,谭敬桐心一紧,生怕对方轻易就把自己赶出局,却听到龙哥淡淡的声音:“都是自己人,实话说吧。”

谭敬桐因为龙哥的第一句话松懈下来甚至有些雀跃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

本来笔挺站在原地的杜一泓,退了两步坐到一边的椅上,伸手慢慢捂住脸,从谭敬桐的角度看过去,他背微微有些弓,半闭著眼显得疲惫至极,宛如之前在人前一直是在强撑,到了这会儿终於支撑不住。

“他……”半晌杜一泓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带著一丝沙哑:“虽然是保住了命,但很有可能……终身瘫痪。”

最後四个字对谭敬桐来说有如晴天霹雳,愕然张著嘴,连叫也叫不出来,只是睁大了眼,本能的慌张的求助的锁定龙哥的身影,仿佛只要他在就能改变已定事实。

慌乱时刻唯一的慰藉只有那个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男人,哪怕明知杜一泓宣布的结果,必然不可更改。

龙哥没出声,只是他一贯淡定的神色也变了数变,反而一旁的秦跃倒吸了口凉气,抽气声清晰可闻。

“阿昊的伤情,你们几个,暂时不得外泄。”

好一会儿龙哥沈声开口,不是安慰,却是不容辩驳的命令。

一贯强势的男人习惯了主导位置,任何情况下总得最快调整好情绪,冷静给出接下来的处理办法,只是尽管如此他声音也有丝不稳:

“等阿昊醒来我同他商量出结果,再告诉你们该怎麽做。”

清楚龙翼会里虽然表面平静,各头目元老之间暗中的权力之争却是波涛汹涌,更何况阿昊位高权重,手中还握著多少人虎视眈眈的晴天,谭敬桐无声点点头。

“一泓,你去照顾阿昊。小跃,你跟我回去,小谭……”

“我……”被提名的谭敬桐急忙自告奋勇:“我也留下来陪著昊哥。”

“嗯,那我们先走了,等阿昊情况稳定了你通知我们。”

被阿昊的事情占去了全部心神,谭敬桐也无暇再顾及同进同出颇为亲密的两人,连忙紧紧跟著杜一泓去了阿昊的病房。

虽说杜一泓一贯冷言冷语从不给阿昊个好脸色,可阿昊这次的伤势对他打击有多大,谭敬桐却也看的分明。

阿昊因为麻药药效还没过,依旧没有清醒,杜一泓守在他床边坐著握著他的手一动不动,谭敬桐自然也不会不知死活的多嘴去问阿昊究竟为何出事,只识趣的坐在沙发里注意著两人的情况。

这次又等了大半天,杜一泓滴水未进滴米未沾,拒绝了谭敬桐给他拿来的所有吃食,只是给阿昊喂了点水。

直到天色接近黄昏,一直闭目沈睡的人终於有了动静,眼睛缓缓睁开,嘴唇翕动著,只发出一个沙哑的音来:“……饿……”

在沙发上打盹的谭敬桐蹭的跃起身,两天一夜未合眼的杜一泓也从凳子上站起,却因为大脑一阵晕眩差点站立不稳,幸好有谭敬桐一把扶住才稳住身形,俯身凑过去:“想吃什麽?”

阿昊眨了眨眼,忍了忍身上各处被拆了一遍似的疼痛,又发出一个音:“……杜……”

“嗯?”杜一泓凑的更近了些,肩膀却被搂住,几乎贴著对方嘴唇的耳g被床上人恶劣的轻舔了下:“你。”

杜一泓触电一般腾的直起身,对上阿昊得意兮兮的笑脸,一如既往的调侃语气,只是因为伤重略显断续虚弱:“看……看吧……你……咳,你果然……很关心我……”

杜一泓没作声,狠狠咬了下自己的嘴唇,一巴掌重重打在阿昊没打点滴的手臂上,一言不发掉头出门。

虽然他一贯冷漠,但如此鲜明的排斥倒是头一次,让只不过是想借著受伤小小吃点豆腐的阿昊也露出惊愕的表情来。

谭敬桐自然清楚另有隐情,只含糊打了声招呼,让阿昊有事按铃,便跟著杜一泓追出门去。

不远处杜一泓正站在那里抽烟,一向不怎麽沾烟酒的他动作并不熟练,在烟雾里很快被呛的连连咳嗽眼角发红。

谭敬桐自然心知肚明他的失控是在同他自己斗气,从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时候也不知该说什麽,只有拙劣安慰:“至少……至少昊哥还活著,那个……不管怎麽样……你还能留在他身边……”

杜一泓闭了闭眼,冷静的一字字出声,却像尽力压抑了什麽:“我是医生……我能救活他的命,可……”

声音逐渐转为哽咽:“我却没办法保全他……”

这种无力感谭敬桐曾经感同身受,正因为有过周羽的经历,他更清楚言语的微不足道,只有也点了一g烟,默默陪杜一泓站著,看著远方红霞褪去逐渐昏暗的天空。

安静的站了一会杜一泓转过身示意:“小谭,你先回去陪陪阿昊。我去食堂看看有什麽吃的。”

回到病房阿昊依然睁著眼看著天花板,见谭敬桐进来也没说话,打量了他一眼才慢悠悠开口:“我以後站不起来了,是不是?”

没料到阿昊竟然有了察觉,谭敬桐一惊,慌忙使自己表现的轻描淡写:“哪有的事?耗子哥你在瞎想什麽?”

“别骗我了。”阿昊动了动自己的手指,“腰部以下,没知觉了。”说著他虚弱的盯著谭敬桐笑了笑:“小坛子,论起自欺欺人,你比起小肚子,可差太远了。”

谭敬桐喉结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著自己的兄弟这样只觉说不上来的难受,好半天才尽量保持语气轻松:“一泓也说了,不是绝对的。这年头医学多发达?”

阿昊领情的笑笑:“借你吉言。”

对於一向活蹦乱跳又靠行动吃饭的人,瘫痪无异於失去一切。所以此刻阿昊越是表现的若无其事谭敬桐反而心里就越慌:“耗子哥……”

“没事儿,没有受不了的苦。”阿昊看出他的担忧,反过来笑嘻嘻的安慰他:“你昊哥这些年什麽风浪没经历过?哪能那麽脆弱。人呐,只要能活,总归是有办法过下去。只不过……”

说著他歪了歪头,神情凝重起来,似在自言自语:“可不能把小肚子也拖上……”

话音未落见门口多了一道身影,手里拿著个盛了粥的铝制饭盒。阿昊之前的表情瞬间收敛,换成苦兮兮的模样:“饿……”

杜一泓走到床边坐下,舀了一勺粥送到阿昊嘴边,声音是与温柔动作完全不符的冷淡:“快吃,不然饿死你都没人管。”

阿昊顺从咽下,见杜一泓又低头去舀,突然问:“你吃了没?”

杜一泓一怔,习惯x的顶回去:“关你什麽事?”

“就知道……”阿昊看著杜一泓发白的脸色已经了然,手有气无力的抬起,轻柔m过对方的脸,到达已经乾的起了皮的嘴唇上,恨铁不成钢的念叨:

“我说小肚子你也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要是将来没我在你身边了……”

杜一泓眼皮一跳,砰的把手里的饭盒扔在床头柜上,声音里隐隐的怒气:“潘子昊!”

“啊?”久未被人这麽连名带姓气势汹汹的喊过,连阿昊自己差点都要忘了自己的全名,半天才反应过来,愣愣答:“什麽?”

“闭嘴!”简洁有力的扔出俩字,杜一泓俯身抱住他,突兀堵上他的唇。

“完了完了小肚子……”直到被杜一泓松开,阿昊还处於回不过神的神游状态,直勾勾盯著天花板喃喃念:“再这麽下去……我真要越来越舍不得你了,可怎麽办才好?”

杜一泓没回答,只是低下头,再度咬上他的唇。

无声退出关上门,把房间留给这一对患难见真情的家夥,谭敬桐掏出手机,默默拨通了龙哥的号码。

依然是秦跃接听,谭敬桐简单说了下阿昊现在的情况,拜托秦跃转告给龙哥,就挂了电话,靠著栏杆点了支烟,慢慢吸了两口。

这麽几年经历了一连串事情,他的执著好像也减少了些,甚至不时自我安慰的觉得,在不在身边得不得的到强求不来,也不再重要,只要他有生之年,那个人能平安健康的活著,就已经很好。

虽然心里始终有些不好受,但总能习惯下来的,他想。

☆、(10鲜币)虎x龙谭64

龙哥和秦跃,是第二天早上一齐来的医院。

两日几乎没怎麽睡的杜一泓被谭敬桐和阿昊联合起来硬是劝进了值班室的床上补觉,谭敬桐刚去食堂端了粥来准备喂给阿昊,见到病房门口两个并肩而立的人影呼吸便是一窒。

他也曾这麽形影不离的伴随龙哥左右,而且还天真的妄想过一生一世。

手抓紧饭盒又缓缓松开,谭敬桐迫使自己若无其事走上前招呼:“龙先生,秦……”

“谭哥直接叫我小秦就好。”少年笑容灿烂的c话,颇识大体。

瞥见龙哥看向少年的带了赞许的眼神,谭敬桐嘴角扬起个僵硬的弧度:“昊哥在里面。”

龙哥点点头:“你先进去,我们在这里等。”

“你们要不要一起来吃点……”

“没事没事!”还未等龙哥答话,秦跃已经迫不及待的答:“我们起得早,已经吃过了!”

谭敬桐手微微一抖,客气话再也说不下去,逃难似的转身进了病房。

喂阿昊匆忙吃完了饭,龙哥让秦跃在门口等著,便自己进去关紧了门,与阿昊谈话。

百无聊赖的少年见谭敬桐在一旁安静站著,耐不住寂寞索x主动搭话:“哎,谭哥。我听说你以前在龙先生身边待过好一段时间?後来立了功地位高升去了迷雾,才离开的?”

刚听到“我听说”三个字谭敬桐本是没来由的一紧张,他已经失去了很多,实在不想看到自己的过去被曝晒在阳光下,连最後的尊严都被抹去。

结果听完这个不知道哪个版本的谣传内容谭敬桐简直哭笑不得,嘴角抽搐了下,本不想搭理,又著实不好意思不给这跳脱少年面子,只好敷衍的点了下头。

“那……”少年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凑近他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觉得……他有时候很讨厌?”

谭敬桐摇摇头。

“怎麽会呢?”秦跃疑惑的抓抓头:“他成天不让我做这个也不让我做那个,玩个游戏时间久了还要挨训。噢对了,还有他那个洁癖……昨晚我不过是太累了懒得刷牙换衣服就睡了而已嘛,居然被他直接丢进了厕所……”

虽然是抱怨的口气,不过少年说出来,倒更像是撒娇。

谭敬桐不由苦笑。

自从龙源事件结束,龙哥伤愈出院主掌大权事务开始繁忙,他便再也不曾有过与龙哥一起过夜的机会,哪怕前一刻还在身体纠缠。

他奉为至宝珍惜如命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在别人眼里,竟是不值一提。

闭了闭眼,谭敬桐顺著他的话往下问:“你和龙先生一起住?”

少年爽快的承认,并不隐瞒自己与龙哥的亲密:“是啊,我住在龙先生家。”

说著他不知想到了什麽,又笑著朝谭敬桐眨眨眼:“不过可不是一间房噢。”

当然不可能是一间房,龙哥从不对未成年人下手,他毫不怀疑这一点。

早时龙哥处处带著他,是想暴露个弱点以对付龙源,现在带著秦跃呢?

大概才是真心实意吧。

“你……”谭敬桐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你和龙先生,怎麽认识的?”

“这个……”秦跃睁大了眼睛望著他,似乎有些为难。

谭敬桐见状也不好强求:“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其实也没什麽啦,就是,我从小没父亲,家里穷,老被人瞧不起。”秦跃歪了歪头,“那天晚上我出门,被几个小混混欺负,抢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钱。”

说著少年眼里闪过鲜明恨意:“那是我妈攒了好久的,为了奖励我考上高中,让我去买点好吃的,结果被那帮混蛋抢了,我只有上前跟他们拼啊,结果被他们几个打的差点没命,幸好龙先生路过救了我,还让我去他的公司学东西。”

“所以我就跟著他咯。”少年轻描淡写的丢下最终总结,之前脸上的y翳一扫而空,又笑嘻嘻的道:“就算让我以身相许也ok啦。”

谭敬桐没说话,只是看著少年的眼睛──

灵动不失澄净,倔强却又单纯。

果然是龙哥喜欢的类型。

嗓子有些发堵,谭敬桐还想再试著说些什麽缓解沈默,却听到病房里的对话声响越来越大,似乎龙哥和阿昊意见不合,甚至有了争执。

龙哥一向沈稳淡定,作为得力助手的阿昊又颇识眼色,这两人能出现矛盾简直不可理解,事情的严重x也可想而知。

谭敬桐愕然盯著病房紧闭的门,向又欲开口的秦跃比了个嘘的手势,试图听出点蛛丝马迹,却分辨不清里面人的声音。

片刻之後门被拉开,龙哥走出,脸色沈的吓人,冷冷丢下一句“我明天再来,你考虑清楚”,便砰的重重带上门,看都没看墙边的两人,头也不回离开。

秦跃自是赶紧跟上,谭敬桐百思不得其解,生怕阿昊出了啥事,急忙冲进去:“耗子哥!”

阿昊完好无损的半躺著,不若他想像的脸色沈重,反而冲他笑的深不可测,让谭敬桐都不由打了个寒颤:“刚刚你和龙、龙先生,你们……”

“没事儿,”阿昊笑嘻嘻的又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为了点事情的处理,有了分歧而已。”

见阿昊显然不愿细说,帮里的事谭敬桐也不便多问,只在床边坐下,又道:“昊哥,你还没跟我说,你这次是怎麽受的伤?是不是……又是天裘帮那群家夥?还是……”

“小坛子你又在瞎想什麽?”看出他眼里的自责阿昊打断他,伸手费力拍拍他肩膀,愁眉苦脸的哀叹:

“小肚子没告诉你麽?这次还真不关天裘帮什麽事,纯属是我倒楣!横穿马路还不注意,结果被车给撞了!唉,命啊,命啊。流年不利啊!”

阿昊叫的越是夸张和愁眉苦脸,谭敬桐越是清楚另有隐情,正待细问,眼角馀光却瞟到病房外头,有半个鬼鬼祟祟往里头打量的身影。

这身影他再熟悉不过,正是那天他同阿昊追赶,结果拿刀把阿昊捅伤的小子!

谭敬桐二话不说跳起身,按下床头铃来不及同阿昊解释一句便直接追出门。

☆、(13鲜币)虎x龙谭65

上次追丢了人稀里糊涂眼睁睁看著阿昊受伤一直是谭敬桐的心病,这次送上门的机会自然说什麽也不会放过,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怎麽会好好出现在这里。

医院的路他远比那小子熟悉,又是光线良好的白天,比起那天晚上的追赶自是顺利许多。

那个人越跑越心虚,最後竟然慌不择路,一头撞进了杜一泓休息的办公室。

正沈睡著的杜一泓不明就里被吵醒,莫名其妙的看著一个不速之客冲过来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对外头追过来的谭敬桐底气不足的吼:“出、出去!不然、不然我杀了他!”

虽然有把握拿下那人,可毕竟顾忌杜一泓的安全,谭敬桐立即停了步子。杜一泓抬眼循声望过去,却在看到那人的相貌时脸色一变──

下一秒连谭敬桐也尚未反应过来,杜一泓已然抓住对方手臂用力一扭,清脆的脱臼声响里他把对方整个人掀倒在地上,俐落跳起身拾起刀对著对方的脸就划下去:“真是找死!”

门外把全程收进眼底的谭敬桐顿时张大了嘴合都合不拢。

他也是头一回见到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杜一泓动手,没想到是如此乾脆狠厉让他自叹弗如,看来外界一直以来对於这位杜医生的神秘身手,绝非讹传。

刀子贴著那个人的脸狠狠戳到地上,却没伤到那人一丝一毫。尽管如此那人还是被吓的一声惨叫,随後杜一泓就像与他结了八辈子的仇恨一般,扔了刀对著那人一顿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

见那人的脸很快被打的奼紫嫣红,裤裆处都湿了一块,哭爹喊娘的求饶声越来越是微弱,谭敬桐急忙上前阻拦:“一泓!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说著看著那人的样子他心里都是一哆嗦。

真是太惨了,不过是误打误撞得罪了杜一泓,付出的这个代价也未免忒大。

“你懂什麽?”杜一泓微微喘气,拎起那人的衣领:“走,我们去阿昊那儿。”

“不……不行……”那人一听到阿昊的名字也惊慌挣扎起来:“我、我不去!”

“啪──”

脸上挨了杜一泓一记响亮的耳刮子,差点把他打晕过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走在杜一泓身边看著被杜一泓拖著的人谭敬桐百思不得其解,“你知道昊哥那次的刀伤是他干的了?”

不然他想不出其他理由,来解释一向不怎麽出手的杜一泓,今天如此失控的行为。

如果杜一泓纯粹是因为睡眠被打扰生命安全遭到威胁才动怒,这样的下手未免有些过头。

“那次是他干的?”杜一泓重复了句,声音更冷了几分,随手一拳又重重砸在那人的鼻子上。

那人又哀叫一声,顿时就有鼻血涌出来。

“呃……”谭敬桐望著对方惨兮兮的模样,幸灾乐祸的耸了耸肩。

也算这人倒楣了,今儿栽到了杜一泓手里。

只不过对於这个伤了阿昊的罪魁祸首,他本就没丝毫好感,自然对著杜一泓的折腾乐见其成。

病房里平安无事,守在那里的弟兄见两人回来便识趣离开。看到杜一泓手里拖著的人本来笑意盈盈的阿昊顿时变了脸色,脱口而出:“小齐?”

说著看到对方的鼻青脸肿,他急忙努力坐起身想查看情况,焦急明白的写在脸上:“你怎麽回事?”

上半身用力抬起,他却因为腰部无力支撑,再度重重倒回床上,眼里升起一抹黯淡,又很快掩去。

杜一泓看在眼里,把手里的人如同扔麻袋一样丢在地上,坐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腰支撑他坐直:“这小子把你害成这样,我没弄死他已经够客气了。”

“小肚子你……”阿昊表情复杂起来,最後索x仰头靠在他肩膀上失笑:“他总算是我亲弟弟。”

“出个这种败类,”杜一泓冷哼:“当真家门不幸。”

乍逢此言的谭敬桐惊愕的说不出话来,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阿昊,实在没法把那个畏畏缩缩只会使y招的窝囊废和阿昊联系到一起。

“我……咳……我……”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一开口嘴角就有血沿著脸往下流,这种时候倒是难得的骨气异常:“我没有你这种……这种哥哥……啊!”

背上挨了愤怒的谭敬桐一脚,他哀嚎一声,刚刚升起点的气势又瞬间蔫了回去。

阿昊的表情跟著他这一声叫唤扭曲了下,侧过头望望杜一泓,满眼的不忍,声音都柔了几分:“小肚子……”

杜一泓明白他的恳求,用力吸了几口气,脸色慢慢平缓下来,哼了一声起身,扶阿昊躺下给他盖好被子,揪起地上的人。

“你……你要干什麽?”那人身上被拽的生疼,防备的问。

“打断你的腿。”

杜一泓冷冷应,不理会他的鬼哭狼嚎,直接拖出门。

直到目送杜一泓走远,谭敬桐回过头指著外头:“他、他到底……”

“……是我亲弟弟。”阿昊长长吐了口气,也没了隐瞒的必要:“这麽多年我没找到他,还以为他早就死了,没想到他居然进了天裘帮。我也是上次才认出他。”

“那你……你这次……”谭敬桐瞪大眼:“也是被那个畜生撞的?!”

要什麽样的深仇大恨,才会对自己的血缘之亲下这样的狠手。

“他不是有意的,这次也把他吓坏了。”阿昊耸耸肩,看谭敬桐眼里满满的不信又笑了笑:

“他从小就这样,x子倔的很,虽然嘴上不肯说。要不是心里有愧,他何须冒著危险出现在这里?”

谭敬桐想了想,没再做声。

刚刚他追那人的时候,那人明明可以向医院大门口跑,却偏偏选择了往内的、并不熟的道路,显然是不愿轻易离开好不容易混进来的医院。

“你就不怕他是想继续对你不利?”倒不是他谭敬桐小人之心,而是那人的人品著实令人怀疑。

“怎麽会?他要是真的存心想报复……”阿昊拍了拍自己的身体,仰脸不在意的笑笑:“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比看到我死更痛快。”

“昊哥……”虽然阿昊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谭敬桐却反而更是不忍,在他床边坐下:“别这麽说。”

心里的想法诚实浮现在脸上,阿昊盯著他似乎呆了下,忽的笑出声突兀转了话题,“小坛子,龙先生身边有了那姓秦的小子,你以後打算怎麽办?”

“我……”心口突然一抽,谭敬桐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混沌,半天才缓缓说出自欺欺人无数遍的话:“只要我不是他的负担,就……”

阿昊没回答,就那麽直勾勾看著他,眼里洞悉一切的怜悯,让谭敬桐突然觉得难堪起来,再也说不下去。

“怎麽样?”好半天阿昊朗朗笑出声,打破僵滞沈闷的气氛:“对著别人的同情你也会不好受是不是?”

谭敬桐一愣,看著阿昊脸上的戏谑,立刻意会过来,跳起身咬牙切齿:“耗子哥!等你好了我一定要跟你打一场!”

“孺子可教。”阿昊笑眯眯的答,又状似不经意的问:“小坛子,说真的,你还想不想跟著龙先生?”

听到这个人谭敬桐苦笑了下,摇摇头不说话。

“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让你回到龙先生身边。”阿昊冲他眨眨眼:“不过感情的事我也没办法,这个真强求不来……”

“没关系!”谭敬桐眼里骤然闪过希望的光,急切的打断:“只要能看到他就行!”

阿昊点点头,向谭敬桐勾了勾手指,在谭敬桐耳边附耳说了些话。

谭敬桐神色越来越震惊,僵硬的拒绝:“我……我恐怕没这个能……”

“小坛子,明早龙先生还会来,你今晚自己好好想想。”阿昊正色开口,少有的一本正经:

“他人的同情没有用处,别人也不会总来可怜你。你停在原地,久了大家都习惯了,就成了定局,没人会再在意你的痛苦。你要是不甘心,只有自己往前迈一步。”

☆、(19鲜币)虎x龙谭66

两年後。晴天度假村。

j美的装潢,宽敞的房间,舒适的大床,落地窗外的夜景,一片灯火辉煌。

谭敬桐裹著被子靠在床头,眯著眼吸了口烟,又很享受的吐了个烟圈。

环境著实惬意,倘若忽略一团狼藉的被单和地毯的话。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停止,谭敬桐循声望去。门被打开,走出的男人只随意披了件浴袍,五官英挺神色从容,身材比例一如既往的完美,挺拔的背,笔直的腿,结实有力的腰,还有下面那个尽管刚刚发泄过也依旧能看出雄姿的物事……

见谭敬桐直勾勾的瞅著自己的裸体,男人紧了紧敞开的浴袍,淡淡开口,湿漉漉贴在脸上的几缕头发,依然盖不住那种高高在上的气质:“洗澡去。”

谭敬桐应了声,光著身子跳下床走进浴室,打开莲蓬头把自己冲洗了乾净,顺便冷却刚刚情事里的所有激动与沈迷。

瞥见被水雾朦胧了的镜子,谭敬桐抬起湿漉漉的手,胡乱抹上去,然後盯著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晌。

容颜上的变化倒不是太大,最明显的还是眼神。褪去了少时的青涩明亮无所顾忌,取代的是深沈无光意味不明。

曾经的所有情绪都写在眸子里,现在全部都锁在瞳孔里。

果然还是不一样了,尽管只有两年的时光。

两年前阿昊重伤,手里的大权让出已成必然。元老们虎视眈眈,郑强野心勃勃,由谁来接替阿昊的位子,成了龙哥和阿昊共同的难题。

阿昊确定的最终人选,是早已毫无实权的谭敬桐。

谭敬桐自告奋勇,龙哥极力反对,阿昊却一反常态的极力坚持,两人关於这个问题陷入僵局。

时间推移,阿昊的伤情难以继续隐瞒,权衡再三的龙哥,最终把阿昊掌握的帮派事务分划开来,而谭敬桐和郑强,共同负责晴天。

而先前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郑强这下差点没闹翻了天,而这一次的谭敬桐,尽管不再有龙哥出面,面对他却也终於抛弃了曾有的畏惧与懦弱。

两人结结实实的打斗了几回,又合作了几次,郑强大概也终於有所顾忌,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了这个对手,虽然见到面不时还是要讽刺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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