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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自身强大起来,便足以忽略所有杂碎的言语。

良x循环就是,当两年里谭敬桐的功绩有目共睹,地位扶摇直上,对於手头的事务他便更是珍惜和加倍努力。

握住晴天就等同於拥有和龙哥接触的机会,有相处的机会就能留在那人的身边,留在身边滚上床单就变的理所当然。

虽然他也清楚,现在的身体虽亲密却处处透著疏离,和当初已是截然不同。

摇摇头让自己别再多想,谭敬桐草草擦乾了身子,换了衣服走出浴室。

“怎麽样?”看到龙哥端著酒杯站在落地窗前,谭敬桐凑过去,含了一大口对方杯中的名贵红酒,咕噜咽下,“这儿的夜色真是越来越美了。”

“嗯。”珍藏的好酒就这麽被当白开水糟蹋龙哥也不在意:“你功不可没。”

“过奖,还是龙先生领导有方。”谭敬桐说的倒是实话,虽说小事上有龙哥的纵容,但真论起大事,他哪里敢太擅作主张自以为是。

如今什麽地方该争功,什麽地方该谦让,他已学会熟练分辨。

龙哥没说话,只是不著痕迹皱了皱眉。

“对了,”谭敬桐抓抓头发,想起一件事儿来:“我们最近的交易,已经有两次被天裘帮给捣了。那些家伙就是冲著咱们来的,也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

“查过身边人没有?”

“带出去的小弟都可靠的很,我也暗中观察了很久,没发现过他们有和天裘帮往来的迹象。”

“不行就扩大范围,还有,特别注意一下,天裘帮主身边的那个韩升。”

谭敬桐正要回答,门却在这时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响。

“迷雾还有事,龙先生我就先回去了。”谭敬桐识趣的捡起地上的衣服,边穿边向龙哥告别。

门外是刚成年的秦跃,两年来他倒是没什麽变化,依然眼神清亮笑容灿烂:“咦?谭哥也在啊。”

谭敬桐点了下头,侧身看著秦跃冲进去,自己走出去反手带上门,把两人关於秦跃今晚能不能花点时间组队打游戏的讨论关在房间内。

有时候他真有些羡慕被保护著的秦跃,始终都是那副高高兴兴的单纯样子,仿佛生命里总是温暖美好。

曾几何时他与龙哥的情事前後,也鲜少提及帮中事务只谈私事。

可现如今两人的对话,却是三句不离公事,默契的避开所有私人话题。

唯一庆幸的是,总算与那个人之间,还存在身体纠缠,尽管秦跃已经成年,这一点却从不曾改变。

晚风拂过脸颊,带来微凉气息。谭敬桐抬起手,揉揉乾涩的眼睛。

上天待他也许不算薄了,起码两年前他下定决心想要的,还是实现了。

能这样也该……知足了吧。谭敬桐没把握的想著,又m出支烟放进嘴里。

回到迷雾时热闹正拉开帷幕,一眼看到那俩出双入对的迷雾常客,谭敬桐熟练凑上前打招呼:“萧老大,翌哥。”

来人正是萧兴华和吴翌,当年他送走吴翌後本以为就是终结,却不料後来不记得从哪天开始,萧兴华不知搭错了哪g筋,三天两头把吴翌往他这儿带,见到个兄弟就上前打个招呼,弄的他这里的手下对著吴翌也是毕恭毕敬。

看萧兴华看著吴翌那眼神温柔的恨不得滴出水来,他哪里还能不清楚萧兴华的念头?尽管有其他兄弟在场,对著吴翌也是给足了面子。

萧兴华笑盈盈的照单全收,反倒是吴翌颇不自在:“谭哥。”

“客气啥?”谭敬桐拍拍他,“有我们萧美人罩著,可比跟著我强多了吧?”

吴翌一声不吭,脸上却浮起可疑的红色。

“嘿嘿,”谭敬桐本想再调侃几句,有小弟匆忙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谭敬桐脸色微沈,还未说话,来人显然已经等不及通报,就那麽大摇大摆的直冲进来:“做生意就是开门迎客,拦著不让进是什麽道理?看谭哥这意思,难道是不欢迎我们吗?”

来者大约十人,走在最前头说话的那个,看那俊秀可爱的长相简直是个毛头小子,却带著一股高高的傲气,一副嚣张架势。

第一次见到真人谭敬桐差点没笑出声,努力把笑憋回去一本正经的回答:“做生意自然没有不欢迎客人的道理,只是许帮主有所不知,刚刚我的小弟有眼无珠,没认出许帮主大驾光临,还以为是哪家孩子不想上学,大半夜离家出走跑了来。我们这里怎麽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娱乐场所,哪里敢放未成年进来,不想得罪了许帮主,还请许帮主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许天维因为资历尚浅便登上高位,闲言碎语一直颇多,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拿自己这张显得年龄稚嫩的娃娃脸说事,脸上气的青一阵白一阵,偏偏对方那副客气谦卑的模样让他又不好发作,只得咬牙切齿:“有你谭哥在的地方,也好意思叫正经的场所?”

“许帮主若是认为只有游乐园才叫正经,”谭敬桐好脾气的应:“那我这里自然是不能比的。”

“你!”许天维气的够呛,伸手颤抖的指著他:“你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

身後的几个五大三chu的手下见状,也都摆出架势瞪著谭敬桐,唯独旁边一人一动不动站在一边,并不开口也并无动作,只是温雅微笑。

不著痕迹看了眼那个人,谭敬桐退了一步,答的毕恭毕敬:“许帮主带著这麽一大批人过来,若只是为了要我的命,未免太费周章。殴打未成年人是违法,许帮主就算亲自动手,我也断断不敢还手啊。”

“谭敬桐!”许天维如同被揪了尾巴的猫一样暴跳如雷:“不过是龙哥身边的一条狗,真以为我拿你没辙是不是?”

谭敬桐也不怒,很诚恳的看看他:“狗也只能认人当主人,不认畜生。论起这一点龙先生可不如许帮主,居然有如此多的得力属下。”

许天维开始没意会过来,还洋洋得意的露出笑意,直到看到周围人的表情才顿时反应过来不对,差点没再度跳起来:“你***还敢来跟我耍嘴皮?”

谭敬桐颇为无辜的望望许天维身後一堆人的横眉怒目:“许帮主是不是走错了路,没分清这儿是谁的地盘?”

许天维滞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来的初衷不是要动手,而是想让对方这个龙翼会头目狼狈到当众下不来台,於是假惺惺的挤出个笑脸来:“其实我今儿也是路过,顺便进来问候一声,不知谭哥最近的业务可还顺利?”

“多谢许帮主关心。”谭敬桐温声回应,“都挺好的,就是还莫名多了几路朋友。”

“呵呵,”许天维冷笑:“多些朋友,想必让谭哥很有安全感。”

“这倒是。”谭敬桐点头应下:“就不知是谁对龙翼会那般关怀,用这麽下三滥的手段。天裘帮素来光明正大,想必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许帮主认为呢?”

又被含沙s影给骂了一顿的许天维双手攥成拳,一副要上前拼命的架势,却被一旁那人突兀不著痕迹拉住了手臂,深深吸了口气才冷笑道:“那谭哥接下来,大可以再好好享受享受。我们走!”

本想刺激别人,最後却给自己找了难堪。临走时许天维脸上的脸色,差的可想而知,连带著他带来的小弟们都颜面尽失垂头丧气。

谭敬桐看著几人,目光最终锁定在那个阻拦了许天维的人身上。

那人笔挺高挑,戴著眼镜,显得斯文至极。从头至尾他的微笑都不曾改变,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一切对於他,压g没有丝毫影响。

这麽个喜怒不形於色的才是真正的危险人物,毫无疑问,那家夥就是龙哥提醒他注意的韩升。

虽说经过今天的试探,许天维的确如道上所传,是个外强中乾的草包。可有了这个韩升在,倒真应该引起点重视。

谭敬桐想著许天维最後的话,又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

看来是该好好去调查调查了。

“还看什麽?!”察觉周围的弟兄都在低眉顺眼的等著自己接下来的吩咐,谭敬桐扬了扬手:“兄弟们!快喝酒去!今晚的单我请客!”

欢呼声里一直作壁上观的萧兴华和他碰了碰杯,神色有丝奇异:“我那时可真没想到,你会有现在的地位。”

谭敬桐歪歪头,笑著喝口酒:“这下可真不再是他的负担了。”

刚开始他也是处处不惯,幸好还有阿昊处处相助。等碰够了壁,他便终於开始懂得闪躲和应对。

从一开始手忙脚乱的笨拙,转化成如今不动声色的老练,只为了一个适者生存。

命中注定带来的,未必是心甘情愿,往往也是身不由己。

萧兴华犹豫了下,想提醒他些什麽,却还是不知怎麽开口。

龙哥和谭敬桐之间这两年的互动他也通通看在眼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随著谭敬桐权力愈加提升独当一面,甚至超越了当年的阿昊,又挤掉了两个有异心的元老之後,他总觉得龙哥对谭敬桐的态度,已经开始带了那麽点防备和试探。

☆、(22鲜币)虎x龙谭67

龙翼会人手众多,要想调查出来谁是内线,人多眼杂更是诸多不易,接下来的日子里,谭敬桐於是派了几个可靠的兄弟,暗暗盯准许天维和韩升两人。

那次许天维来挑衅时,韩升的一个小动作便成功拦下他的冲动,显然韩升对於许天维的重要x和影响力,可想而知。

不料盯了好些日子,负责许天维的兄弟们个个儿眉开眼笑,那位年轻的许帮主把事务通通丢给了韩升,平日里除了例行公事进出天裘帮总部就是夜夜笙歌,连带著他们负责盯梢的几人都享起了清福。

可跟著韩升的几人却是叫苦不迭,韩升的反跟踪能力实在太强,常常把几个人耍的团团转,让他们吹了半天冷风绕了一堆圈子都总是无果,有时闲了甚至还面对面的与他们悠闲打个招呼,坦荡荡告诉他们自己的去处,那情真意切的关怀架势配上显而易见的不屑,让几个兄弟对著他简直抬不起头来。

於是最後当谭敬桐再度分配任务时,手下们坚决拒绝再与韩升有任何瓜葛,纷纷争夺起盯梢许天维的任务所有权。

看著几个就差没大打出手的属下,谭敬桐皱了皱眉,无声叹了口气。

看来如龙哥所言,韩升果然是个极难对付的家夥。

只是难以理解韩升这样的人才,怎麽会安於臣服在许天维那样的白痴手下。许天维得到他,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

可大概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在谭敬桐几乎已经放弃跟踪韩升,考虑著要不要同龙哥商量策略时,却突然收到了重要消息。

原来看迷雾场子的,有那麽两个游手好闲的弟兄,这两人某晚在迷雾闲极无聊,听闻a市的某个夜市有家烤串摊子颇为出名,便馋虫上脑,放著场子不管浑水m鱼跑去了那家夜市。

那家夜市地处郊区,并非龙翼会的地盘,自然很少驻有龙翼会的弟兄。他二人买了烤串正吃的津津有味,却不料在摊子附近,竟看到两个熟悉人影──

一个是常常跟在萧老大身边来迷雾的翌哥,另一个则是天裘帮许帮主身边的韩升。

他们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那两人虽不认识他们,可他们哪里会不识得那两人,见这两人竟然在一起说话显然早已相识,又联想到最近帮里关於叛徒的种种传言,两人对视一眼,意识到情况非同小可,连吃烤串也顾不上了,就抱著邀功的心态慌慌张张打电话汇报给了自己的头目,还像模像样的偷拍了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以作证据。

一听到这个那小头目哪里还有闲心管他们擅离职守的事情,第一时间便告诉了谭敬桐。

把两人叫来仔细问了一遍情况,给两人升了权力并承诺另有奖赏,看著两人千恩万谢心满意足走远,谭敬桐沈吟著皱起眉,手无意识的敲了敲桌子。

单单处理吴翌一个人倒是好办,只是事情牵涉到了萧兴华,萧兴华现在有多护著那个吴翌,瞎子都看的出来。

更何况吴翌和韩升会面,虽然很有可疑,但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证明之前是吴翌泄露了消息。倘若两人只是早年认识後来各易其主,现在老友重逢叙旧,这解释虽有点牵强,但也算合情合理。

犹豫了半晌,谭敬桐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萧兴华,同他商量个结果。

不料萧兴华的电话却是不通,谭敬桐派了人打电话到萧兴华的公司,得到的却是萧经理出差在外,不在公司的消息。

虽然谭敬桐不知道萧兴华这个所谓的出差到底是去了何处,但可以确定的是,萧兴华这几天,定然不便现身,才会让吴翌有了机会去见韩升。

幸好龙翼会这几日也没什麽重要交易,谭敬桐也就耐下x子,等著萧兴华回来。

终於在几日後的一个下午,许久未打通的萧兴华的手机,终於听到了主人熟悉的声音:“喂?哪位?”

谭敬桐把情况同萧兴华说了清楚,又提议了自己这几日思来想去的最佳方法,那头半晌没做声,好半天才迟疑的应:“让我想想。”

清楚这个消息对萧兴华的震撼,也清楚让萧兴华去配合他试探自己毫无保留真心付出的对象有多残忍,谭敬桐没再咄咄相逼,只是挂了电话。

怎样的做法最有利,他相信萧兴华总能权衡出一个结果。

当次日的迷雾,再度出现萧兴华和吴翌两人时,谭敬桐便知道,萧兴华已经默许了他的方案。

示意手下按照计划中的进行,借著吴翌的询问装作不经意间顺理成章透露龙翼会接下来行动的虚假消息,果然不出所料,没几天,萧兴华便打了电话来,声音低沈,满是疲倦:“敬桐,他说他出去买夜宵了。”

“嗯。”几日来晚上天天守在夜市的谭敬桐早有预料的应了声,望著远处已经碰头的两人,没再打草惊蛇,只是带人来到了萧兴华的家。

无论如何,吴翌他今晚是非带走不可,可是不跟萧兴华打声招呼就抓人,总有些说不过去。

来开门的俊美男人,这会儿脸色出奇的黯淡,眼睛里却还带著一丝紧张和希望,似乎是想抓住绝境里最後的救命稻草:“敬桐,你怎麽……他没去见韩升,是不是?他只是去买个夜宵,因为我爱吃卤……”

对方的一言不发已经说明了一切,萧兴华的话终於顿住,再也说不下去:“他真的……”

谭敬桐点点头。

萧兴华的手发抖的厉害,好半天才一字字缓缓出声,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敬桐,我求你,别忙著带他走……等他回来,先让我问问他,行吗?”

一直全心以对的人竟然别有用心,连在身边的停留都显得居心叵测,毫无保留的付出信任只换来一场背叛,萧兴华此刻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谭敬桐沈默了下,明知不该答应,却终究不忍拒绝,还是点了点头。

看萧兴华抱著头坐到沙发上表情绝望,谭敬桐低声吩咐自己的手下,让他们注意著情况,若是发现萧兴华有袒护的迹象,必要时候就做好动手准备。

他实在无法想像,这个一向总挂著温和慵懒微笑的好脾气的男人,会忍心对著自己的爱人发怒的模样。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竟远远超乎他的意料。

大概是越真心,受的伤害便愈大。越温柔,无情起来便愈决绝。

盛怒之下的萧兴华,在吴翌的倔强与坚韧里彻底失控,完全无视他的阻拦与存在,当著他们的面,chu暴占据了吴翌的身体。

谭敬桐在帮里待了数年也算见多识广,纵然如此也被这样疯狂之下的凌虐场景震的说不出话来,待一切平息,见萧兴华呆呆跪在原地眼神空茫,谭敬桐生怕他再生起事端,不敢另行耽搁,示意属下帮已经重伤昏迷的吴翌整理好衣服,便直接回了龙翼会。

不是不同情萧兴华的遭遇,也不是不想为吴翌找些借口,只不过身在其位照章办事,他也无路可选。

幸好龙哥近来忙於公司的事,对於帮派事务过问不多,才让他有机会把事情全部揽在自己这边。

吴翌落在他手上,由他全权处理,一定比落在龙哥和郑强的手上,更有生机。

尽管负责处理叛徒是刑堂的事,他这麽做其实已然逾距。

龙翼会的刑堂,那个黑暗y森的地下室,有著谭敬桐生平最大的y影,直到现在,他连踏足进去,都觉得呼吸困难。

把吴翌安置在其中的房间,谭敬桐急忙逃难似的冲出去,出了门已经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折回来,问门口站著的弟兄:“强哥在哪里?”

“强哥今晚不在这边,”负责看守的小弟老老实实的回答:“他之前出去了,说好像有个应酬。”

“嗯,”谭敬桐点点头,又道:“那就不用跟他说了,这事回头我来处理。有什麽问题让他直接来找我。吴翌是我的人,不准他轻易动。”

对方一听到谭敬桐这严肃口气便知事态严重,赶紧恭恭敬敬的答应,头低的几乎贴上x膛。

确信对方已然听进他的话,谭敬桐这才转身离开。

郑强如今与他势均力敌,对他也忌讳颇多,虽不说多把他的话当回事,总归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与他对著干。

只是让他为难的是,尽管萧兴华今晚冲动之下伤害了吴翌,可他几乎可以预料到萧兴华即将而来的悔不当初。

有个萧兴华横亘其中,既要平了兄弟们对叛徒的愤怒,又要瞒下龙哥,还要让主管刑堂的郑强心服口服,到底该怎麽处置吴翌才能保得住他呢?

与兄弟们商量接下来的行动方案时,谭敬桐还心不在焉的想著这些问题。

思维还在神游,门却传来匡当巨响,是终於回过神来的萧兴华。

知道萧兴华之後会後悔,却也没想到对方会来的这麽快。对著已经有些歇斯底里却还是选择心甘情愿接受背叛的萧兴华,谭敬桐无声叹了口气,带他回到关押吴翌的地下室。

本以为应该安静的地下室,刚进去没走几步便传来清晰叫骂:“c!我还当是什麽贞洁烈妇,原来也就是个才被男人c过的贱货!”

是他本以为今晚不会回来的郑强!

萧兴华脸色猛然变了,谭敬桐脸色却变的更厉害。

恍惚中仿佛回到了当年,他就这麽冲进去,却还是没来得及挽回,眼睁睁的看著自己最好的兄弟死於郑强的手下。

从那以後他的人生仿佛就失了控制,再也看不到一线希望,直到这两年身居高位,成了龙哥的左膀右臂,也算是受到重用,有了龙哥的陪伴与信任,他才慢慢觉得好过些。

当年的血腥场景也渐渐只有午夜梦回时才会偶尔出现,不再如噩梦般时时压的他无法喘息,只是他万万没料到,时隔这麽几年,类似的情境竟然还会上演。

暗暗痛骂自己的疏忽,谭敬桐和萧兴华极有默契的共同踹开门。随著屋内相似场景的出现,谭敬桐全身一颤,几乎快要站不稳身体。

依然是浓重的血腥味,依然是地上趴著身体赤裸双眼紧闭的男人,皮肤都是鞭打撕裂後的伤痕,处处渗血。

唯一与当年不同的是,只有郑强一人,下半身一丝不挂,正跪在男人身上,欲望已经血脉贲张,要是两人来迟一步,恐怕那玩意就已经要进入对方的身体。

好像当年周羽就是这样被郑强……

谭敬桐闭了闭眼,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吴翌!”萧兴华变了调的喊声传来,才把谭敬桐从恍惚里拉回神。

意识到地上的人不是当年的周羽,谭敬桐咬了咬牙,大步上前,狠狠一拳砸向被萧兴华推开、正在提裤子的郑强的脸。

这一拳,当初被龙哥挡下,现在终於结结实实打到了该承受的人身上。

郑强闷哼一声,他本也不是好惹的料,立刻目露凶光扬起鞭子,直直向谭敬桐扫过来。

迟来了这麽些年的对打,谭敬桐已然不是当初那副任凭欺负的模样,他弯腰敏捷的避开,抓住郑强的手腕,抬腿直直踹向对方的小腹,又向著对方x口补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论身手两人现在其实不相上下,若非要真刀实枪对战恐怕也只能打个平手。只不过一直以来两人不曾真正动手,郑强也没料到如今的谭敬桐出手如此狠厉,回不过神就只有连连被动挨打的份。

连著接下好几记狠拳,身上处处吃痛,让跟人打架几乎没吃过亏的郑强也发了狠,抵抗的招式凌厉起来,嘴里还不忘咬牙切齿的吼:

“谭敬桐你以为你算个什麽东西?!你他妈以为你现在不过是张开了腿让龙先生干,还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龙先生早就看你不爽对你设防了!”

本来正在状态的谭敬桐听到这话猛然一震,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身体整个僵住,未及防备嘴角已经挨了郑强重重一拳,顿时就有血顺著流下来。

“***,龙翼会简直都快成你的天下了,龙先生没把你废掉真对得起你了!”大概始终对谭敬桐还是有所忌惮,郑强也没再乘胜追击,反而停了手,喘著气骂骂咧咧的离开,留下谭敬桐呆呆站在原地,耳里尽是嗡鸣声,脑海一片空白,心脏已经感知不到疼痛,除了麻木。

眼前有些发黑,谭敬桐动了动唇角,想对自己嘲讽的笑出声,却还是无力动作。

连郑强自己恐怕都没意识到,能打击到他的不是那一拳,而是那几句怒火中烧的叫骂。

最後一点希望,就被那几句话,摧毁的一点不剩。

空x不来风,郑强的话虽未必可以全信,但也绝不会完全毫无来由。

他绝不会背叛龙哥,哪怕他掌握了全部的权力。可是显然,龙哥现在已经并不信任他。

多可笑,当他终於不再是负担,当他自以为现在已经开始重视他离不开他的那个人,却开始不著痕迹的对他有了防备。

只因为他当初有著执念,只因为他当初想一辈子停留在这人身边,不愿理所当然的享受短暂的宠爱不去分担,就落入这般境地。

也许一开始他就错了,一步错,步步错,结果终於到了如今万劫不复的地步。

☆、(8鲜币)虎x龙谭68

吴翌受伤虽重,但并没有生命危险。郑强的大多是皮外伤,严重的反而是之前被萧兴华一手造成的大小损伤。

听闻杜一泓的诊断结果,谭敬桐舒了口气,把吴翌放心的交给杜一泓照看,见萧兴华大有寸步不离以医院为家的架势,大半夜的他也没什麽事,索x一个人回了自己的住处。

临走时这些年从未向他提过什麽要求的萧兴华一再拜托他向龙哥说情,素来从容温柔的男人这麽一副低声下气的哀求姿态,让他实在不忍拒绝,只有硬著头皮答应下来。

只是路上怎麽想却怎麽为难,今晚被强哥这麽一闹,毫无疑问是瞒不过龙哥了,该怎麽劝说龙哥放过一个叛徒呢?

萧兴华说的没错,一直以来龙哥的确很少拂他的意愿,早年对他有求必应,後来尽管为难也尽量满足他的恳求,这两年就更是几乎不曾否定过他的任何观点。

如果没有郑强刚刚那番话的话。

他本以为这麽些年幸好还有这一点不曾变质,却不料龙哥现在对他的迁就早已不是出於纵容,而是忌惮。

谭敬桐咬了咬嘴唇,有些黯然。

他哪里想到,一直以来只为留在那人身边的自己,在那人眼中竟已然成了威胁。

心不在焉的推开房门,一向冷清黑暗的房里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回来了?”

谭敬桐一凛,急忙扭开吊灯。大亮的灯光下,斜靠在沙发上的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神态优雅声音平和,却掩不住那种由内发出来的冰冷:“怎麽这麽晚?”

“我……”谭敬桐知道隐瞒已经无用,解释也是浪费时间,只有诚实的应:“我送吴翌去一泓那了。”

“挺好,”龙哥敲了敲躺椅的扶手,情绪似乎没有丝毫波澜,温和的陈述他眼里的事实:“果然是翅膀硬了,什麽都瞒著我了。”

谭敬桐听到这话心里一个咯噔,明白郑强之前所言非虚,犹犹豫豫的试图开口辩解:“龙先生……”

龙哥本来平静的神色因为这个称呼略略一沈,连说下去的机会都没再给他:“强子你也不放在眼里了,刑堂的事情你都要管。我这龙翼会,乾脆送给你得了?”

被龙哥惊出一身冷汗,谭敬桐绷紧了身体想都没想就直直跪下,就差没发个毒誓以鉴忠诚:“龙先生,我真的绝无此意。只是强哥他……”

“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前我教过你的。你都忘了?”龙哥的脸色因他的举动反而更难看了些,冷冷吩咐:“以後强子的事情,你不要再c手。他怎麽处理是他的事。”

谭敬桐应了一声,别过头不再说话。

每个人,总会遇到一些,让自己一想到就如同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厌恶的人。

对他谭敬桐而言,这个人就是强哥。

而这个强哥,却偏偏被他最重视的人所重视。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两人陷入尴尬的僵持,片刻後见龙哥没有离开的意向只是一径沈默,谭敬桐想起萧兴华的恳求,恭恭敬敬的再度开口:“龙先生,我求您。这次的事您能不能……放过吴翌和萧老大?”

龙哥一把扣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打量著他,声音难得的有了些愤怒:“凭什麽?”

谭敬桐垂著头苦笑:“我已经答应他们了……”

龙哥黑眸一沈,起身毫不留情的把谭敬桐直接按倒在地上,分开他的腿,声音冷漠:“你c心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这次就算了,明天你把手里的事务,交一部分给强子。”

谭敬桐眼神微黯,被迫承受著身後的chu暴扩张,却暗暗松了口气。

不管怎麽样,萧兴华和吴翌,总算是保住了。

手指带著润滑剂在体内的草草按揉只是按部就班为接下来做好准备工作,只图场泄欲的情事自然也用不著太多调情的手段,这一点谭敬桐心知肚明。

早年一直对两人的交欢抱著点微弱希冀,现在谭敬桐哪里还敢心存希望,跪在冰冷的木地板上,他的膝盖都杠的发麻,却依然尽量抬高臀部配合男人的动作。

反正怎麽样都是要做一场,何苦让自己受罪,能享受到亲密无间的一刻,也算很难得了。

若是龙哥一直怀疑他,恐怕迟早连这点机会都要失去了,现在怎能不好好珍惜。

龙哥看著他刻意讨好配合的模样动作停了停,抽出手指淡淡发话:“你不用这样,我不习惯。”

谭敬桐身体一僵,不知所措的转过来看著他。

龙哥顿了顿,接著补充:“我也不喜欢。”

“哦……”谭敬桐顿时觉得难堪起来,慌忙挤出个笑又赶紧把头低回去,张了张嘴最後只尴尬的憋出几个字来,嗓子有点哑:“对、对不起……”

好像仅一瞬之间,对著这个男人,他就已经完全不知该如何做才能得到肯定。

☆、(14鲜币)虎x龙谭69

身後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一股大力环过他的腰,把他从地上拉起。谭敬桐倒在沙发里错愕的抬头,还没来及说话就被迎面的男人堵上了唇。

谭敬桐一怔,僵硬的接受著对方的唇舌攻击,下意识抓紧对方手臂,定定看著对方的脸,直到对方不满他的走神,在他嘴唇上惩罚似的咬了一口,他才有些不舍的闭上眼。

他很喜欢和龙哥的亲吻,除了对方吻技高超的常让他忘乎所以,最主要的是他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这样还像一对相爱的恋人,而非只是一场冲动之下冷漠的生理发泄。

唇舌交缠气息相融里谭敬桐慢慢投入进去,结果被对方吻的晕头转向呼吸困难,满脸通红的想推拒,肢体却违背大脑意识,反而更用力抱紧了对方的身体。

一直以来就是如此,哪怕对方给他带来的已经成了痛苦,他却依然无法舍弃,反而不顾一切的迎上去。

一丝欲望从他的体内慢慢升起蔓延,身体放松下来,身下的某个部位逐渐情动的厉害,顶端小孔开始渗透出y体,硬邦邦起立抵著龙哥的身体。

龙哥也察觉到对方的变化,低下头看了看,随即抬手握住对方的x器,时轻时重的技巧抚弄。

谭敬桐身体一颤,不由自主的挺动腰身,很快便在对方手里泻出浊y来。

身体还懒洋洋的沈浸在刚刚发泄过的馀韵里无力防备,龙哥已经抬高他的腿,沈下身体一气进入。

後x被异物填满,谭敬桐闷哼了声,难耐的动了下,引来对方一声压抑的喘息,顶撞的动作不再克制,很快就剧烈起来。

谭敬桐仰头本能的叫了两声,听到自己变调的声音,慌忙随手抓过一边沙发上的抱枕狠狠咬住。

厚实的抱枕模糊了所有呻吟,他在身上这人的大力撞击里几乎失神,却矛盾的不敢让自己太过沈浸其中。

直到龙哥在他体内猛然停住不动,弯腰紧紧揽住他的身体,他才松开被他蹂躏的颇惨的抱枕,趁机在龙哥的侧脸上恶意的咬上一口,然後无力的半合著眼,看著龙哥的反应。

龙哥现在同他做爱颇为节制,所以他已经很少能见到龙哥在情事里失控,想当然尔他的压力也随之小了不少,基本不会再如以前一样被做的腰酸背痛两腿发软下不了床,甚至还有直接晕过去的记录。

可龙哥总保持的那副万年不变的冷静从容的姿态,即使攀上高峰的sj也依旧表情端正眼神清明,只有微微的喘息声证明身体达到的高潮,让他怎麽看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男人抽出欲望取下套子扔进一边的垃圾桶,指腹m了m自己脸上的牙印子和口水也没动怒,只是沈声说了句胡闹,就半扶半抱起谭敬桐的身体把他带进浴室打开热水。

谭敬桐任身後人帮他细致清洗著身体,有点失望的叹了口气。

他倒是宁愿龙哥冲他发火,也比总对著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要好的多。

尤其是从郑强的话里意识到龙哥那种对他无限制的几乎类似宠爱的包容只不过是出於忌惮之後。

洗完澡龙哥把他抱回卧室的床上,去客厅捡了衣物来丢给他,然後自顾自的一件件穿好衣服。

看龙哥衣著齐整的起身,谭敬桐心一凉,赶紧抓住对方的手握紧。

龙哥的目光顺著他的手看过来,借著他的力度在床头坐下:“什麽事?”

谭敬桐坐起来,颇为自觉的靠在龙哥身上,见龙哥没有拒绝的意向,又得寸进尺的环住对方的腰,变本加厉的把头靠上对方肩膀,还打蛇随棍上的调整了个最舒服的角度。

龙哥低头看了看两人如此亲密的姿势,倒也没推开他,只是重复了一遍:“什麽事?”

“今天……”闷闷的声音从x口处传来:“今天吴翌的事情,是强哥跟你说的?”

龙哥神色复杂的看著怀里人沈默了会,最後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他没提及之前晚上郑强带著一身的伤和一帮心腹弟兄跑到他那里闹的天翻地覆,凶神恶煞的把谭敬桐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最後越说越气彻底发飙对著他把什麽难听话都说出了口。

他不惧郑强的威胁,也清楚郑强虽然野心勃勃但难成大气,可这次的事情毕竟又是谭敬桐对吴翌的袒护理亏在先,如果不拿点小恩小惠的权力去堵郑强的嘴,他也没什麽其他更好的处理办法。

毕竟郑强这种人虽然对人冷酷凶狠,对龙翼会却也著实忠诚,刑堂主人的位置他是最佳人选,久在帮会又经验丰富,从帮会的角度考虑,绝不宜轻易撕破脸失去这名干将。

反倒是谭敬桐这种重情重义的x格,才著实不适合在帮会这种地方生存。

所以当年阿昊坚持让谭敬桐上位时他就极力反对,却没料到就这个他实在不看好的对象,这两年没怎麽太靠他,竟然也平安的混到了现在的地位。

虽然还是会跟以前一样隔三差五就给他捅点篓子让他善後而不自知。

可不管是运气成分居多还是他的保护功不可没,谭敬桐的坚韧还是令他刮目相看。

只不过现在的谭敬桐,已经让他没法看到当年那个,用全盘信任的倔强晶亮眼神望著他的单纯少年的影子。

谭敬桐仰起头,见对方神色柔和,想了想又试探著恳求:“龙先生……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嗯?”

“我……我手头的事务……其他交给强哥都无所谓,”谭敬桐谨慎的想著词句,说的却还是有些结结巴巴,生怕龙哥认为他贪图功利:“晴天那一块的……能不能让我留下?”

只有他保住晴天的权力,才能还有机会继续停留在龙哥身边。

一旦回到迷雾,他实在恐惧极了又会回到那种连想见到对方一面都成了奢侈的日子。

“你这算盘打的挺好,”龙哥笑了笑:“迷雾和晴天,龙翼会两块最肥的油水你倒都给占全了。”

也难怪郑强心存不满成日拿来说事,要是换成他碰上这种不公待遇,大概早就默不作声培养势力逼g造反了。

看著龙哥脸上意味不明的笑谭敬桐只觉得心惊r跳:“我、我可以把迷雾交出去……只要能留在晴天……”

“算了,”龙哥拍了拍他的背:“就按照你说的来。颜哲成日在我这夸你,你要是离开迷雾他哪里舍得。”

听龙哥的温和口气不像不满也不像嘲讽,谭敬桐松了口气,想了想又还是解释:“今天我在刑堂,不是故意对强哥出手。您不知道他那时对吴翌……简直和……”

脑海里浮起的场景让谭敬桐抓著龙哥的手都不由一紧:“龙先生您还记得,他那时候对周羽……还好这次拦下了,那次虽然没来得及,但毕竟您还是……”

“嗯。”一直安静听著的龙哥在听到周羽的名字时脸色沈了一沈,突然反应平淡的打断他:“我不记得了。”

谭敬桐想感激他几句的言语都被堵在了嗓子里,张了张嘴不知道怎麽继续。

“过去的事情,”龙哥眼睛里是事不关己的冷漠:“就不用再提了。”

“哦……”谭敬桐只觉得喉咙一下被哽住,半天说不出话,只有喃喃应:“对不起……”

好像他现在能说的,也只有对不起。

龙哥没回答,只是拉开他的手臂扶他躺下,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还有事吗?”

谭敬桐想了半天,僵硬的摇摇头。

“那你早点休息。”龙哥扣上外套被谭敬桐先前拉开的纽扣:“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听到大门传来关上的声响谭敬桐掀了被子跳起身,冲到阳台趴在窗上看著。

冷风刮过穿著单薄睡衣的身体他也不管不顾,只是一直盯著楼下,直到看著龙哥出现发动车子远去,才回到房里,m了支烟出来点著发愣。

其实他们之间那麽多不妥早该看出来的,他却自以为是当局者迷,在那人少有的温情和惯有的纵容里无限沈溺,非要被别人当面揭穿了才如同醍醐灌顶。

除了公事,他们明明已经无话可说;除了x爱,他们明明已经别无交集。

他们的牵绊一直薄弱的可怜,连同床共枕都没有,哪还能看到什麽希望。偏偏他还在盲目的坚持著,把痛苦和绝望当成磨练,做著一生厮守两情相悦的美梦。

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是不是还不若停滞不前?

☆、(16鲜币)虎x龙谭70

接下来的几天,谭敬桐把手里他负责分管的场子,除了迷雾和晴天的部分,其馀几乎通通交接给了郑强。

虽然没能独占整个晴天,但这些小地方加起来也不是少数,更何况其中还有之前被谭敬桐收了的元老们的地盘,让瞬间就占据了大半个龙翼会的郑强心花怒放,连惯有的讽刺都懒得出口,就忙著大宴宾客找兄弟庆功去了。

郑强满心欢喜的一一接收,谭敬桐也是求之不得。他对权力没什麽太大野心,无非只是想伴在龙哥身边而已。那些繁杂事情他本就懒得c心,手中地盘多或者少对他几乎没有影响。

更何况现在的他也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之後也不知是不是郑强的到处宣扬,没过多久好像整个龙翼会上下都知道了谭哥丧失权力的事。原本见到谭敬桐恨不得弯腰一百八十度鞠躬的小弟们,也大多自发自觉见风使舵的改成了九十度。

谭敬桐也不在意,毕竟当年他最战战兢兢时,帮里那些人的不屑嘲讽都被他照单全收,如今隔了这麽些年脸皮锻炼的愈加厚,哪里还会在意无关紧要的人的态度。

可帮里的人事变幻毕竟也不算小事,於是就连常年被杜一泓强制留在医院复健,基本过著深入浅出的隐居生活,只偶尔当当幕後之宾的阿昊,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一个电话打过来,一如既往气急败坏中气十足的大嗓门:

“小坛子,你他妈现在真是有出息了!啥事都掖著藏著了是不?看你昊哥不行了,都不当一回事了是不?!”

谭敬桐赶紧连连赔笑,二话不说就赶来了杜一泓的医院亲自谢罪。

之前他之所以没告诉阿昊,就是清楚阿昊对自己的关心,生怕对方为了维护他出面向龙哥求情,弄到大家都为难的地步。

轻车熟路找到杜一泓的办公室,看著里头站著的男人他大步迈进去,上前给对方一个热情拥抱:“耗子哥!”

阿昊身体摇晃了下,但还是站稳了身形,瞪著他的脸色稍霁:“你还好意思过来?”

当年阿昊车祸重创,被杜一泓宣布有很大可能终身瘫痪卧床不起。可这两年来杜一泓始终不肯放弃为他寻找最新的治疗方法,简直把他当做实验的小白鼠,各种手段都给他尝试了个彻底,连国外的医院都去了好几次。

阿昊本身就是坚韧的x子,度过一开始的颓废期之後他便也安分的接受复健治疗。日复一日的坚持不懈竟然产生了奇迹,他从一开始的只能卧床不起,到逐渐可以撑起身体坐在轮椅上,到勉强可以站立,到现在只要有人扶著还可以缓慢走上几步。

如今的良好成果离不开先进的医疗手段,本身的意志坚决,和杜一泓的j心照料陪伴。但其间两人的艰辛也是苦乐自知。

谭敬桐抓抓头,不以为意的笑笑:“其实吧,这也不是什麽大事……”

见阿昊的眼神越变越凶狠,他於是越说越心虚,索x老老实实把谭哥那天的话全部交代,又简单提了下龙哥的意思,当然忽略了两人那晚的情事纠葛。

“无形之罪。我就猜到是这样……”阿昊叹了口气,“还真是末大必折。”

谭敬桐无奈的耸耸肩。

阿昊的身体这时已然支撑不住,又重新费力坐回轮椅上:“你跟刑堂抢权力,强哥必然不肯善罢甘休。所以龙先生才让你交出一部分权力,但也不是让你交的一乾二净吧?你把事情都给了郑强,就不怕他威胁到龙先生?”

谭敬桐神色一紧,又恢复不以为意:“所以迷雾和晴天还在我手里。”

两块最大的地盘由他控著,也是对郑强最好的制衡。

阿昊摇摇头:“那时我劝你取代我的位置,倒是没料到你能青出於蓝到这个程度。”

谭敬桐嘴角上扬起一道敷衍弧度:“是有点过头了,所以现在总要收敛些,免得以後我送上门龙先生都不肯要,直接退货了。”

阿昊没做声,仰脸定定看著对方神色复杂。

不动声色的微笑,满不在乎的口气,却掩不住那份打内发出的无可奈何与绝望认命。

当年他给了谭敬桐一个与龙哥接触的机会,只是现在看来,似乎又把他俩推向了另一个极端。

只是以他对龙哥的了解,龙哥那般j明睿智的人物,怎麽可能看不出谭敬桐的心思和忠诚。

如果真的心生厌倦与忌惮,他相信以龙哥的能耐,一定早就使了无数手段让谭敬桐彻底死心权力尽失,哪里还需要浪费时间和对方纠缠这麽多时日。

唯一能解释的只有,龙哥还是舍不下当年的谭敬桐,却偏偏没法完全接纳他现在的模样。

心理的关卡最难跨过,尤其是对於龙哥这种强大到完全不需要陪伴的人来说,倘若不是百分之百的接纳,对於生命里多加入另一个人的存在,只会更加排斥。

也不知道要到什麽时候经历些什麽刺激,这两个人的心思才能彼此对上。

阿昊想的有些出神,耳边突然传来一直坐在办公桌边被当做空气无视了的杜一泓冷冷的声音:“谭敬桐,不准在我的办公室抽烟!”

“呃,”谭敬桐一怔,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识的行为,急忙掐灭了烟乾笑:“呵呵,那什麽,习惯,纯属习惯。”

阿昊暗暗摇了摇头,还是决定提醒他一下:“小坛子,你早年跟著龙先生那会儿,可不是现在这样烟酒不拒啊,龙先生可不喜欢烟酒味。”

谭敬桐僵了僵,低头看看手上的烟,喃喃自语意有所指:“习惯了,就戒不掉了。”

“连阿昊那种人都能戒掉,你怎麽可能戒不掉?”杜一泓冷冰冰c了一句。

阿昊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来,被杜一泓一个眼色使过来,又乾巴巴的改了口:“没错,小坛子,你要弄清楚龙先生喜欢的是什麽,别为了迎合他把自己也给丢了。”

一想到他为杜一泓所迫戒烟戒酒的过程,简直就是一场正义与恶势力斗争的血泪史,结果他还不幸的败在了恶势力的威胁下。

只因为相比他最爱的烟酒,那个总是板著脸的恶势力还是更重要些。

谭敬桐苦笑了下:“我早就不认得我自己了。”

杜一泓面无表情翻过一页桌上的病历:“别听他瞎说,你还是当初那个谭敬桐。”

谭敬桐喉咙一哽:“一泓……”

“喂喂!小肚子!”坐在轮椅上的阿昊不满起来,挣扎著要起身:“你别总拆我的台啊!”

杜一泓头也没抬:“坐好。”

“……”阿昊乖乖坐回去,想了想又愤愤道:“我说的是实话。”

“小谭本来就没变。”

“那是你不了解龙先生!在他那种保护欲强的人看来……”

“你还有心思了解别人?”

“……”

“……好了好了,”看两人就差没为了他吵起来,谭敬桐急忙打圆场:“一泓,昊哥也是为我好。”

杜一泓冷哼:“你到底站哪边?”

谭敬桐头大如斗:“中间!”

结果里外不是人的换来两人共同s来的眼刀。

“小谭,”杜一泓看了看手表,放下手中的病历,推著阿昊的轮椅往外走,例行公事的扶他去医院的草坪锻炼身体以免肌r萎缩:“很多时候,尽人事,听天命。”

谭敬桐淡淡笑了下,平静的陈述事实:“我命不好。”

“那就去改啊!人不会总倒楣是不?”前头的阿昊扯著嗓子嚷:“你看哥当年还是个半身不遂的呢!现在都能走两步了!你就想想!已经这样了,不会再更糟了!”

宽敞的草坪很宁静,在上头散步的三两人们,虽然都是病患,却反而摒弃了平日的浮躁,没有焦虑,没有绝望,尽是享受与祥和。

谭敬桐呆呆看著不远处相互搂著肩膀,支撑著缓缓共同行走的两人,脑里突然有什麽闪过,立刻从口袋里m出手机,拨通那串熟悉的号码。

“小谭?”那头的声音温和的一如既往:“出什麽事了?”

“龙先生多虑了,”谭敬桐嘿嘿的笑:“手头的事情基本都交出去了,哪里还有事。”

那头的声音突然隐隐带了丝怒气:“这个我听强子说了。你真是胡闹!”

谭敬桐笑眯眯的就当没听到,声音反而愈加欢快:“龙先生,你晚上有空不?”

“……我晚上有会。”

“公司的?”

“……嗯。”

“那我晚上等你结束了再来?”谭敬桐明显的不气不馁,百折不挠,“你在哪里?公司还是晴天?”

那边的男人滞了滞,语声难得的迟疑:“……你怎麽了?”

“没啊,”谭敬桐仰起头,眯著眼享受阳光与微风:“就是想过来。”

今天没时间还有明天,明天没时间还有後天,反正他们的时间还长,只要他们都还活著,就可以慢慢来。

当然这打算他没说出来。

那头又沈默了半天,最後低声答了个好字。

生命很美好,有青草的香,阳光的暖,微风的柔。

阿昊说的对,既然已经如此糟糕,何必再自寻烦恼?不如享受当下,能得到一点收获,也算是赚到了。

山不来就他,他可以去靠山。龙哥与他的牵连太少,他可以努力在两人之间创造更多羁绊。

大概他以後也只能这样了,当一个得力听话的助手,守在最在意的那个人身边,不成为负担,不急於求成,不奢望更多,也许反而能够长久。

谭敬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只觉得本来已经快彻底自暴自弃的心底,又有一丝希望慢慢浮起。

只是命运,往往并不一定完全按照人想的来。不走下去,就永远不会知道,前方等著的,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