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传第41部分阅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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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竟不能下马,两个随从扶着才好不容易下来。张宁不禁问道:“罗将军几年没有上阵了”

罗克敌脸色有些尴尬,小声说道:“不瞒您说,我从来就没打过仗。张大人有所不知,现在咱们内地的卫所主要任务是交粮其次才是交兵,前些年南北两面用兵,主要有京营数十万,用不着咱们。朝廷在南方打交趾,年年派人督促交粮,大伙儿哪敢误了农事”

“你们不事武备,如若有人在地方上作乱,卫所如何守土”张宁问道。

罗克敌道:“通常出点事,知府大人调集负责缉拿盗匪的兵马司去就办妥了,用不着卫所张大人的意思,咱们湖广要用兵上回我好像听到知府大人说要对付什么教”

张宁看了一眼知府,不动声色道:“朝廷里的人,我不方便透露。”

知府听他扯出自己来,拉下脸来,语重心长地说:“罗将军身为武将,不事操练武备,倒说得理所当然,您如此说话叫张大人回去怎么对朝中诸公交差,难道要张大人替你掩饰失职”

“是是。”罗克敌额头上冒出两根黑线,寻思了片刻忙道,“咱们常德所不仅如期交付军粮,每有省里都指挥使司派人来操练将士,咱们无不履行”当然派了几回来操练就不知道了,罗克敌顿了顿又道,“军械库内的甲胄刀枪也定期使人修理养护,不敢懈怠。”

张宁一本正经地作倾听装不住点头,好像废话很有意思一般。他一边听一边打量罗克敌身上的甲胄,估计是穿着做样子的,不过看上去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锁子甲,明军的护甲大抵就是这样的水准,听说这种锁子甲对于箭矢防御很高。

罗克敌头上戴的铁盔却是很有意思,和北京城防上见到的兜帽不同,叫什么名张宁不太清楚,样子很像二战时英军的钢盔,不过多了个插红缨的冒顶,帽檐很宽,可能适合南方气候的缘故,还能遮遮太阳和雨水

张宁被带引着瞧了一阵库中的兵器,多是长枪长矛各式刀剑弓弩,便问道:“常德可有火器”

罗克敌想了一会儿,恍然道:“有永乐那会儿朝廷里赏的。”

张宁便要去看看。这时他才想起在京师时读过的明朝律法中的一些条款,好像地方政府无权制造火器,只有中央兵仗军器二局可以奉命制造,火器属于高度管制的兵器。

果然库房里只有几件火器,估计就是象征性的东西。张宁可以猜测,除了两京武备和执行大型作战任务的那些军队,地方上仍然是以冷兵器为主。

“这一件嘶,好像叫火箭。”罗克敌指着一件东西说道。不料知府见识还广一些,纠正道:“一窝蜂,内设多发火箭,点燃后声大如雷,传音数十里,能恐吓敌兵及战马。不过精准太低,杀伤有限,只好一窝蜂射出去碰运气,中几枝算几枝。”

张宁赞道:“知府大人好见识。”

知府赵鸣听罢笑了笑,受了鼓舞便又指着另一件火炮说道:“盏口将军,用木架支撑点燃引线发射,多用于船上水战和城防。不知张大人注意没有,咱们常德四城上就各架有数门这样的盏口将军。本官代天子牧一府之地,尽守土之责,自不敢疏忽懈怠。”

“罗将军”的表现和知府赵鸣的对比,让张宁愕然无语,敢情打仗守土都成了文官的事了

知府微微露出一些得意之色,又一一介绍几样中小型的火铳,称之为铜火铳手铳等名。张宁观察其构造,再次确定明军火器仍然停留在火门枪的阶段。这些小火铳模样不同,但构造大同小异,主要有两个结构:前膛细长,用于装填弹丸,材料粗糙故用铁箍加固;后面有球形的隆起的部分是装填火药的,侧壁有火门,用于引出引线点燃。

张宁逐一揣摩,很快有了个发现,这些火铳配备有一种木送子的东西,猜测作用是放置在弹丸和火药之间用于增加气密性的。这种火枪气密性太低,有了木送子应该可以增加射程。

不出半天工夫,张宁已经把军械库特别是火器了解得差不多了。

如果是去理解明朝这套人际关系和权力规则,张宁会觉得比较复杂,因为大伙儿已经玩了几千年了;但是到了装备技术方面,他感觉很简单受过现代的一套系统完整的教育,琢磨简陋的物理装置,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从这些初级火器的理解,张宁可以大胆猜测,永乐帝在对蒙古战争中发挥了火器的战绩,可能主要是恐吓制造混乱的作用,主要制造杀伤的兵种还是骑兵。因为此时的火铳实在是太简陋粗糙了,除了木送子有点技术含量,其它的东西完全没什么技术可言。

他通常情况下是一个比较谨慎保守的人,但此时也不免十分自信:要造出比这种火门枪和初级火炮更先进的武器,有什么难度吗

当然战争不是仅靠武器就行的,特别是机枪还没发明之前,冷兵器不可能被淘汰。不过路要一步步走,张宁现在想要实现的目的,只是向姚姬证明自己的武器不会在面对官兵时吃亏,尽量说服她支持自己的计划。

接着张宁又去实地巡察了军户的情况,和普通百姓没太大的区别,甚至于负担更重,罗克敌手下的武官也加入了出行队伍,好像在极力掩饰一些不公正的规矩。张宁也没兴趣去查他们是否在贪污和兼并士卒的土地,所谓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犯不着去得罪那帮人。

于是张宁只要不过问让千户百户们提防的问题,只问战时军队如何编制如何指挥等细节,他们无不详细解答。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小的礼物

拜别知府赵鸣及一众千户百户武官,张宁带着随从骑马回沅水茶园的路上,已接近中午。本来赵鸣欲在酒楼设宴款待,张宁婉拒,回去交代一些事后,下午便能与秋叶一同去他的舅舅那里。

与秋叶在言谈中了解那个地方的名字叫凤霞山,据说晚霞与秋天的枫叶在当地很闻名,名称几经演变枫变成了凤,故有此名。他的舅舅姚和尚虽在凤霞山,但那个地方是张宁感到陌生的地方,所以考虑安全不打算把张小妹带过去。

想到这里,张宁的眼前仿佛看到了小妹的表情,她低着头沉默着是不想在他忙碌时添麻烦,但是人有三样东西无法掩饰:孤独贫穷以及关心。她无意间投来的依赖和关心的目光,在张宁的想象中逐渐清晰。

无论如何张宁无法花太多时间陪她,因为相比之下,大家的安危前程以后能不能过好日子更加重要,而这些事才是张宁最应该去计划的。无论古代还是今时,人都是分贵贱等级的,人人平等在哪里都只是一个幌子,某些地方在法律面前平等了你得有钱请到律师。要想过得好,与社会身份财富资源的占有程度密切相关,正所谓经济是一切上层建筑的基础。

不过没有时间陪和忽视是两个概念。就算在节奏很快的现代,忙也只是一个借口,一条短信一个问候表达对家人的关心能花多少时间而现在,一封书信一件小礼物,只要表明用了心的,效果不比成日与之腻在一起差。

于是张宁转头对随行的桃花仙子说道:“你在前面的路口稍事一会,我去买样东西就来。”

桃花仙子没有多问,既然不派她去购置,自然因为他想亲自挑选。

给小妹买什么东西张宁想起上个月她缠着要内衣,因诸事烦心后来不了了之,现在去买那玩意送她应该是最有心思的,只是显得太暧昧了。这时张宁又仿佛听到一个声音说:我不会说出去的。于是张宁就毫无压力了,管那么多干甚,只要妹子高兴就行了。

他走进一家打江南织造牌匾的布庄挑选东西,一般这种店铺里会有各式各样的成品玩意,多来自江浙风气奢靡的地区。接待他的人十分淡定,男人买女子内衣也不稀奇,多半是送风月场所的相好,张宁自不会多说,花钱买货物如此而已。面对琳琅满目红红绿绿的香艳之物,张宁也很淡定地说出了条件:“很浅的桃红颜色短不及腰面料要好。”

小妹喜欢的颜色是粉红,他是知道的,且不喜欢肚兜抹肚等长款,然后看起来要漂亮。最后选中了一块抹胸,贵至八十两银大约相当于四五万元,整体是长方形带两根带子这么一块布,主体为锦缎掩乳,四周用极细的金线编织和小珍珠相串,织成的镂空花纹,看上去有点像蕾丝只是贵了一点,竟要八十两,不过张宁还是买下来了。作为前世遗留的些许职业病,一切社会活动都可以用货币计量,让小妹高兴这件事自然值得起八十两。

张宁付了银票,很快布庄的女主人亲自来见客了,并命人沏上等好茶款待,在旁讨近乎,想打听张宁的姓名住址。显然能消费奢侈品的顾客让他们十分看重,毕竟奢侈品利润很大运输保存又方便,一个生意就顶无数布匹绸缎的利润了。

他也没急着要走,寒暄应酬了几句,要来纸笔,就在客厅里写起信来。这是一封写给方泠的情书,不过落款日期是在几天前,自己正在辟邪教总坛。

过得一会儿,布庄的女主人亲自拿来了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放在桌子上,微笑道:“贵客的东西我已叫人用上等绸缎包好放在香木宝盒内,如此一来您送礼时既体面又不失礼数,不知合心意否”

张宁打开盒子,把里面的绸包直接拿出来塞进衣袋里,报以和善的笑容:“本来就是送给人穿的,太隆重了反而不好。”

“贵客心思体贴缜密,想来确是那般道理”女主人忙道,“听您的口音有京师腔,不知在常德做官还是经营”

张宁笑而不答,想了想又说,“我认识一个女子,长得十分漂亮,可惜脸上有处胎记,是否有装饰之物将其掩盖”

女主人立刻问道:“敢问贵客,那个姑娘的胎记生在甚么位置,有多大,呈何色她的出身身份如何您知道,女子面上可以贴黄作为装饰,只是得瞧瞧是否自然得体符合身份。”

她问得细,描述的办法其实只要说是刀疤就行了,可是张宁不想泄露太多信息,沉吟片刻便道:“左颧骨下面,形状细长一指长,淡红。她是呵呵,并非大家闺秀。”

女主人听罢起身吩咐随从,等了一会儿就拿来了一个匣子,伸手轻轻打开:“恰好妾身的娘家在城东经营胭脂水粉之物,送了一些稀奇玩物。这是其中一样,产自广东东南,用印纸蘸特制颜料可在体肤上印出纹案使其美观。颜料有数色,可选可调,配方既不会损伤体肤又不易洗去,印纹之后沐浴洗脸十日不褪”她笑了笑又说,“您应知女子善变,等她厌倦之后,过段时间多清洗几回就能洗掉。而贵客的密友既要掩饰胎记,在左脸位置,妾身建议印纹舞蝶;因胎记呈浅红色,可用青色覆盖,也可用红色化为一体。贵客意下如何”

“很奇妙,不错不错。”张宁高兴道,“这玩意多少银子”

她淡然道:“因为是亲戚送的,不花成本,又见公子风雅之人,就当弊店赠送好了。”

“如此十分感谢。”张宁便起身抱拳拜了一拜,女主人也急忙站起来回礼。张宁回头见桌案上的书信字迹已经完全干透了,便拿起来折叠两遍向女主人要了个信封装上。遂不再停留,收下东西告辞而出,牵马去路口与桃花仙子会合。

只见桃花仙子穿着交领上衣下着长裤,头上戴着帏帽,这还算比较好看的打扮,有时候她干脆女扮男装,脸上是经常遮着纱巾。她见到张宁,便好奇地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的匣子,因为这个木匣子太大张宁没法放衣袋里就拿在手里。

他刚要上马,一手拿僵绳一手要扶马背腾不开手,就把木匣递给桃花仙子,随即翻身上马。

桃花仙子拿着瞧了一会儿:“为方泠买的胭脂水粉”

“不是胭脂,送给你的。”张宁很随意地说了一句。

桃花仙子笑道:“你专门去购置的东西,送我干嘛,不是天天跟你身边别开玩笑了。”

“真是送给你的,方姑娘又用不上。你要是不喜,丢了便是。”张宁轻轻踢了马腹,继续往前走。

桃花仙子愣在那里,也不知是真是假,当街不方便打开,只好紧紧抱在怀里策马跟上张宁。回到沅水茶园,很快就不知桃花仙子跑到哪里去了,大约是心急地去看她的礼物。张宁心道:果然无论什么女人,都喜欢收到一些特别的小礼物。

他先回别院,正要去见方泠时,在门外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桃花仙子大声嚷嚷:“真是平安送的,你不信问他”一会儿她的声音又道:“哎哟,不要你贴,我还没想好用什么纹案”

张宁走到门口,被她们俩人发现,桃花仙子脸上顿时一红,拿着东西低头向方泠的卧室里走。倒是方泠大大方方地上前来双手交叠放于腹部微微屈膝作了个万福。

“不必多礼。”张宁掏出信封来,“本来给你写了一封书信想送回来,不料有事回常德城能见面,白写了反正都写了,还是给你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山清水秀

张宁无意间发现二十余年前姚姬留下的那张生辰八字生日算成阳历是十月中旬,天枰座,和前世巧合一样的星座。他本来不信这玩意,但以前受身边的女人的影响了解不少。按照星座的说法,天枰座的人适合做艺术家而且善于交际和平衡人际关系,细想起来其实还是有点准。

本来这阵子就比较忙,回到沅水茶园时已近中午,下午又得出城。不料在空隙中抽一点点时间就把身边的几个女人都哄高兴了,他发现自己好像天生就很擅长这个。

吃过午饭,张宁便叫来几个比较亲近的人安排事宜。桃花仙子最先到客厅来,她见屋子里只有张宁坐着等,便上前来轻轻问道:“下午要出门,我中午换了身衣服,还有你送的那东西,我试了一下,你瞧瞧怎么样”

她刚进门时,张宁就发现了她脸上的面纹,红色的一只蝶正好覆盖在那条疤痕上,不仔细看就好像纯粹是一种装饰而非掩饰。张宁便随口说道:“你这身青色的衣服色彩单调,头发上也没有装饰,正好面纹的红色点缀得恰到好处。而且这只蝶的翅膀也很生动,如果是摊开就是呆板了,就像书里夹的标本一样没有活气。”

“啧啧。”桃花仙子露出笑道,“张大人出口成章,说的话真有意思。”

张宁这才发现桃花仙子这身打扮好像要出门一样,正好没一会儿其它人也来了,他便说出安排,只带老徐和文君祖孙去凤霞山,而其他人留在常德府桃花仙子听罢果然脸上的失落流露非常明显。

这样安排也是没办法,张宁去凤霞山的目的是试造兵器为造反做准备,如果身边带着一群女人给人的印象就不太靠谱,太像纨绔公子;特别是桃花仙子身体已经成熟,女性特别明显胸高臀翘太过惹眼。徐文君不同,她的身份是老徐的孙女,而且因为年龄小面相带着稚气,身材也瘦,在身边要好得多。

小妹也得有人照看着,张宁就托付给方泠和桃花仙子。沅水茶园的日常事务主要让赵二娘负责。

下午准备好了马匹行李,便由秋叶和一个做向导的教徒带引,一行人出西城上路。

先走了一段驿道,很快通过了洞庭湖西平原地区,离开驿道进了山。他们又走了三四天的山路,这段让张宁真是昏头转向了。

路很难找,弯弯绕绕山坡下坡十分崎岖,沿途大部分是人烟稀少的大山丛林,偶尔能看到种着庄稼的梯田,还有苗族土家族的寨子。要不是有向导,这么曲折的山路张宁等人肯定要迷路,就算知道方向也很麻烦,因为这个地区不是平原,如果只朝一个方向走肯定走着走着没路了,常见几百米高的大山,荆棘树林丛生,没有路怎么通过就算能爬过去效率也太低了,怕一个月也不一定到得了。

走走歇歇,第五天上午翻过一座大山,终于看见了一处房屋密集的村庄,正在对面的山脚下。只见那些房屋背靠大山,面临山谷中的一条河,此时空气清新干净,绿油油的山白的河水河边淡青的石子都清晰可见,色彩明快赏心悦目。张宁眺望一会儿,不禁赞道:“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

秋叶笑道:“等几个月后山的枫叶红了,比现在更漂亮。”

张宁回头说:“秋叶对此地很熟”

“来过几回。”秋叶捡起地上一根枯枝,长长呼出一口气,“以前教主欲以春夏秋冬四季取名护教之职,我就是想着这里的枫叶很好看,所以选了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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